林主君忙着转头去看沈府的提匾门面,未瞧见他的神情。
“沈家门楣是何时修缮过了,瞧着好生气派。”
林长羽似是觉得面上无光,咳了一声压着眉推了推林主君的胳膊。
“别光在这大门口站着了,父亲和阿弟随我进府中坐坐用些茶点。”
林闻溪在前一路引着二人往后院去,院中花草池木打理的干净齐整,廊庭小阁走几步便可见一处,院中一贯侍从见到林闻溪的面个个恭谨俯首行礼。
林主君和林长羽跟在身后一路瞧着慢慢的不言语了,抿着嘴角尽管腰板端的直挺,但似乎如何在林闻溪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了。
林主君想起个人来忽的开口问道:“听闻亲家公身子不好去了佛堂静心修养,也不知几时能病愈回来,我二人许久未见倒是惦念。”
家丑不可外扬,沈修撰将这桩事在京中藏的极为严实,连徐府的人也不知其中内情,对外只说是沈父身子不好需静养。
林闻溪心知肚明他问这话是安的什么心,回头冷笑森森的对他道:“病去如抽丝且要养些年月呢,父亲若是惦记我可在书信中替父亲问候一句。”
林主君似是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罢了,还是不扰亲家公安心养病了。”
进了内厅林闻溪命人奉上茶和几碟子糕点,三人生疏对坐硬挤出几句话来说,已用了两盏茶二人还不见要走的意思,林闻溪招手唤外面的侍从进来吩咐。
“去库中取几匹昨日陛下赏的绢帛来给父亲和阿弟带回去做几身衣裳穿。”
林主君闻言面上一喜,只是话中还故作矜持道:“这御赐之物金贵,五郎拿此物相赠林府可要拿什么还呢。”
林闻溪客气道:“父亲和阿弟诚心来看我一回,就当做我的谢礼了不必说什么还的话。”
侍从端着绢帛进来奉到林主君面前,林主君起身伸手上前摸了摸叹道:“这御赐的东西果真和外面的不一样。”
林长羽定定坐着似乎对此不屑一顾,“从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分一些给阿兄,如今轮到阿兄赏我们东西了。”
林主君转头向林长羽使了个眼色,噎了他一句道:“什么赏不赏的显得生分,五郎本就同我们是一家人,兄弟姊妹间送来送往的是常事,五郎如今想着我们是好事。”
说罢人又回身去坐下,端起茶盏抿着。
这礼也收了,话也说到头了,林闻溪不知这二人还赖着不走是要做何,起身站起婉言赶客道:“今日不巧,我手上还有一桩三娘嘱咐我办的要事,怕是不能继续赔父亲和阿弟说话了,不如父亲先回府,改日——”
林长羽向外面庭院中瞧了一眼,打断林闻溪的话道:“我瞧着快到下值的时辰了,父亲与我今日来一趟不如再坐片刻等阿嫂回来一同叙几句话。”
林闻溪心中思忖前几日林府一味催着沈年与他去林府,今日这两人却先上门还偏要等着见沈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两人定是有什么事。
他于是皱起眉头推脱道:“昨日陛下刚传口谕下了命,三娘估摸要忙下值也不一定会回府来呢。”
林主君一副不见到人不走的语气又问:“她平日何时回来?”
林闻溪抬手假意挠了挠脑门:“这我也说不准,平日里忙到三更半夜回来都是常事,前天一夜都未曾来得及回院,父亲和阿弟还是莫要等着了她回来,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
林长羽闻声将脸沉下来,如同块冻上霜的坚冰,看了林主君一眼欲动身要起来,却被林主君按着胳膊又坐下。
“不妨事,五郎若有事便去忙,我与你阿弟再略坐坐。”
林闻溪也不能将人轰出门去,甩了个脸色向外走:“那父亲和阿弟自便就是。”
到了庭外林闻溪唤侍从过来嘱咐:“茶点不必再上,里面也不用留人伺候,干晾着就成,我倒瞧瞧这两人能坐到几时。”
侍从点头应声,林闻溪往沈岳那院中去。
叩开院门沈岳似乎已等了多时,听到动静很快从屋中迈步出来,林闻溪向他说明缘由后便只身去侧君屋子拜见。
侧君正坐在软榻上捻线,见到林闻溪进来起身相迎,二人见面客套几句。林闻溪看见篓中的几圈红线指着问:“有府中下人在,侧君理这些东西做什么。”
侧君笑了一声:“岳儿该寻门亲事了,我闲来无事想着为他提早将喜服备好。”
林闻溪试探问了问:“不知可有合适的府邸。”
侧君:“我同主家说了此事,主家倒是着人送来几张娘子的画像,不过画上瞧得难免有出入,一时还未定下。”
“既还未定下,我这话也就好说了,不瞒侧君今日我来便是受三娘所托说户好人家给您。”
“三娘子要替岳儿牵线?不知是哪家的娘子?”
林闻溪从袖中抽出沈年昨夜画的一张画像笑道:“三娘不善作画,侧君将就看看。这位娘子今科刚中了第,是三娘在兰*城相识的,现正在卢平县中当县令,不光家世清白而且品貌极佳,与岳弟很是相配。”
侧君看着沈年的画皱了皱眉,狐疑问道:“只是眼下官职不高又外任不在京中,岳儿才从那地方回来,如今外面世道不安我倒是想让他留在京中。”
林闻溪:“这侧君不必忧心,三娘说了身上这桩事完工便在陛下面前举荐她回来。京中婚事论门第,论出身,现在沈府刚有些起色寻上门来结亲的揣的什么心思您想想便知,不如暂且等一等,待人回来瞧上一眼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