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沈三娘,我不信她不见我们,也不见你这个岳母!”
“要我一个长辈去低三下四拜小辈的门,要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你一个做母亲的见孩子身陷囹圄,还想着你的脸面?”
“长淑在官署门前闹事在先按律该罚,我平日在朝上参奏他人,总不能到自己身上便包庇纵容。”林御史说罢又补了一句,“左右犯的又不是大事,不会要她的命,过两日自会放她出来。”
林长羽在旁听着,心中琢磨着明日工部会在河岸上搭建下一批水车,到时候或许能碰到沈年的面。
他想去一试。
在府中坐了一早等外面派出去的人来回话,他心中莫名有丝忐忑和雀跃。
所幸传话回来说见到了沈年的面,林长羽匆匆上了马车,一路向郊外疾驰生怕错过。
到了河岸边是正午时分,阳光熠熠将水面照发亮,连同河边树木的枝叶都在片片闪着金光。
他穿了一身素雅银白色外袍,撩开一点车帘,外面大多是正在拿饼充饥的女子,沈年还在水车架子上忙活,他唤车夫下去向身边的人传话。
同车夫说话的那女子往车帘内瞟了一眼隐约看见了他,很快笑着点头去唤沈年。
林长羽坐在车中忙着整理自己的衣袖发冠,不想车窗忽然被推开,下一秒沈年笑吟吟的探进脸来,声气十分亲昵:“怎今日敢出门来了。”
林长羽的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出声唤了声:“阿嫂。”
日光晃眼,沈年定眼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表情僵了一瞬,慌忙将身子往后退,将窗子紧紧合上。
她的语气冷下来,像是满心欢喜落空的那种失望又带着责怪的声气:“怎么是你?”
所以刚刚是认错人了。
沈年把他当成了谁,是林闻溪吗?
就这么不想见到他,脸色变得可真快。只有对着林闻溪才会用那种温和的语气,对着他就一瞬跌进冰窖里了不成。
林长羽一时错愕,语气不知觉带着火气:“本来就是我,怎么?”
他听沈年在窗外说话:“许是这光太亮,她们认错了人了,刚才不慎冒犯。”
果然……
林长羽失望的闭眼沉默了一声,听外面的沈年语气生疏的问寻她何事。
林长羽:“父亲为着三姐姐的事已经病倒了,我想请阿嫂念在两家情分,高抬贵手放了三姐姐回府。”
沈年淡淡哦了一声,再没多说别的。
林长羽见窗外的身影很快背身离去,甚至没同他道一声别。
不过按这意思是答应他了?
林长羽不尴不尬的唤车夫打道回府。
沈年将水车搭好时辰还早,回了官属便见监牢里的守卫正在墙角等着她回来。
“沈大人,午间有个人来探监后原先从您府中抬出来的那鳏夫忽然转醒了,交代了说是他自己吞药的与沈大人无关,京兆伊判了您府上那两个家仆的罪,着人来请您过去按个手印结案呢。”
沈年想了想应该是阿久的手笔,不知他怎么又好心帮她了结此事了,掰着指头数了数似乎离那日约定见他的期限没多少时辰了。
她忙起来差点忘了这桩事情。
沈年点头往京兆伊衙门中去,京兆伊的桌案上摆着供状正坐着等她。
沈年沾上红泥在状纸上按下印,笑着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大人办案辛苦,这时候还未下值。”
“自上次朝堂上被陛下训斥我便痛定思痛,亲查亲验,断不会再有此案的疏忽,那日朝堂上有言语失当之处沈令使可不要计较。”
沈年笑道:“大人也是为了办案,下官懂得。”
“那鳏夫留在监牢里也无用了,在牢中喊着叫沈令使带他出去,不知”
沈年道:“我带他出去就是。”
沈年一进监牢又看见了昏睡着的林长淑,身边的守卫在沈年耳边道:“这主簿前日就哭爹喊娘的叫放她出去,再住几日这身子怕是要熬不住了。”
听到声音林长淑扶着黑秃秃的墙壁站了起来,在这牢中住了三日她才有丝醒悟过来,看到沈年两眼放光,也不喊什么沈三娘了,跟着外面的守卫喊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