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见她们不愿意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白纸来按在墙上,她边阴恻恻的盯着几人边在纸上写着,“你们不说的话,本官只好将你们的名全数记下来了。”
“就是她!”有人出声指着先前进殿出言挑衅的那人哆哆嗦嗦道,“是她下命要我们拔出刀来吓唬人,还对沈大人的郎君出言不逊,不关我等的事。”
沈年冷哼了一声看向那女子,将纸握在手中揉成一团,纸张挤压的声音将那女子吓得后背抖了一下。
她与沈年本无冤无仇只是眼下在京中想往上爬便要各派选一边站,且这附党也并非是容易的,需得有个敲门砖,她此番卖力是就是想拿这桩事讨京兆伊的欢心好让其引荐入赵党罢了。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无人能预料到这沈年几日就将图纸造成了实物,短短不到半年便立了两桩大功,陛下自登基来一直被两党压的不得传信,得此大才助力即便是这沈年真犯了什么杀人之罪陛下也会竭力保她。
毕竟一个出墙犯过的鳏夫的命实在不值一提。
况且沈年今日升了迁,往后可去殿中上朝日日面见陛下,若在陛下面前告她一状……京兆伊自身难保又有谁会出来管她。
到时候被剥了这身官衣下狱,一切便全完了。
她将腰近乎对折一般的弯下道:“下官一时昏头,家中还有一家老小,还请沈大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你这会倒是想起自己的一家老小来了,”沈年讥讽她一声,“不过赎罪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沈府家眷受了什么伤你该在自己身上一一找回来才算。”
那女子抬起脸犹豫片刻,咬着牙曲起自己的手肘往后面墙上用力撞了五六次,她吃痛将嘴唇咬的破皮渗血,而后又扬起另一边胳膊狠狠在自己嘴边抽了两下。
还未等她的手停下,沈年便皱着眉头冷冷环视周围那一圈人后背身离去。
她看见那女子面容痛苦的模样忧心起林闻溪来,也不知他伤的重不重。
只是现在还没空隙回府,徐珞宁那边还不知进展如何,她还需先过去瞧一眼,脚步匆匆从官署出来,沈年瞧见小薇正站在辆马车前的唤她,车窗闻声从里面打开一扇,探出来的是林闻溪的脸,他微微抽动着嘴角,见到她的面眼眶一瞬发红。
即便是听说了侍从传话回来说沈年已经化险为夷,但林闻溪还是放不下心,带着伤也要来瞧上沈年一眼。
“你可受了什么伤。”
沈年几乎是撞进车厢里,探手在林闻溪身上来回摸索了几次问了句,碰到林闻溪的手肘时见他咬唇忍着声音,抬起眼小心看了沈年一眼。
沈年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卷起他的衣袖一瞧一大片的黑青瘀血还破了块皮缠着一块纱布。
“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法子你怎还这般傻乎乎的,若是她们真将刀抽出来你也要往上撞不成。”
“那一伙人黑压压的冲进来,我忧心三娘那时脑中一团浆糊,现在连当时手怎动的脚怎么动的都记不清了,实在是无用。”
“那种阵势谁见到都会慌神的,我并非怪你,”沈年只是握住林闻溪的后颈将他按进怀中拥抱,“好了,那人已经被我吓破胆,自会正在自己掌嘴。”
林闻溪在怀中委屈的嗯了一声,不忘跟沈年交代道:“我这伤口是岳弟帮我包扎的,缠好纱布我便没再与他多说话了。”
沈年靠在后面木框上闭目缓了缓神,手掌摸着林闻溪的后脑勺声音疲惫反倒听起来有丝宠溺之意:“你乖。”
沈年平日甚少用这样的字眼同他说话,能数的起来的那么两三回都是在夜里榻上的时候,贴在他耳边小声温柔的夸他。
林闻溪一时羞怯,从沈年怀中直起身轻声问:“三娘是乏了?倚我肩上养养神。”
沈年环抱上林闻溪的腰,将脸贴在他的颈上,他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让她安心不多久便合上了眼。
沈年的气息洒在林闻溪身上,细细痒痒的带着他后背的皮肤一下下颤,他将并紧腿起来自觉羞愧,明明手肘还在发痛他还能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他每次都记得喝药,必不是同先前那样怀了孩子的缘故。
他未曾发觉自己已经喜欢到了这种地步,今日那群巡捕冲进府中的时候,他脑中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过自己的性命,他想起沈年问他的那句话。
要是真的刀他也要往上去撞吗?
他低下头摸了摸沈年眉眼,笑着在她额头上一吻。
马车缓缓停下,林闻溪往沈年脸上轻轻吹气,“到地方了。”
沈年醒神揉了揉脸,向窗外望了一眼,河岸边里三重外三重的围着人,十中有九个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互相勾肩搭背指着水面上的木轮兴兴相谈,零星几个扎眼的衣色是下朝未换朝服的官员。
沈年从车板中跳下,往人群中走过去,不知是哪人先瞧见了她高声喊了一句:“沈大人到了。”
声音一出有上百双眼睛转过来停在她身上,而后十数人抬脚迈步过来向沈年拥过来,七嘴八舌的道:“沈大人,我等愿花钱出力还请沈大人也给我们田中修一个。”
“大伙莫急往后都会有的。”沈年边说边往河岸边走,人群也跟着她的脚步而动,一时间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她转。
沈年无奈踮起脚向里面的徐珞宁喊着问道:“你们进展如何,可需要我搭把手?”
“沈大人放宽心,里头有七八个农户在帮忙,正在收尾呢。”
徐珞宁的脸被暑气蒸的像个红樱桃,跳起来向她摆了摆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