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位上刻着沈家祖辈的名讳,想来此处是沈府的祠堂。
他先前从没来过这里,不知是谁把他锁在了这里。
他发疯一样叩着门,向外喊叫着放他出去,却根本无人回应。
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他一次次的用身子撞向门框,摔倒了又不知疼痛的爬起来,一直到雨声渐停他总算将门撞开。
捧着盏灯奔出祠堂穿过幽长的走廊,一间间庭院。看见那扇镂空红漆木门里面透着烛光,听见里面纷乱的人声,他反慢下脚步一步一顿的走近,试探着推门走了进去。
沈府里的一群侍从和几位太医正围在塌边忙作一团,没人注意到他进来。
林闻溪秉着呼吸从人缝中瞧见沈年正躺在榻上,脖颈上缠着一圈厚重的纱布,面无血色整个人没一丝活气。
他此刻才彻底回过魂来,一松手将灯盏打碎在地,火星落在他脚背上转瞬又熄灭了。
侍从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慌忙走到他身前将余下的火点踩灭。
侍从惊慌推着林闻溪向外走:“正君您怎么出来的。”
林闻溪抵在墙边不挪脚,抓着侍从的手话都说不清:“三娘她……无事吧。”
“太医才将暗器从沈大人身上取出,伤口不是太深,只是暗器上有毒。”
那侍从见林闻溪腿发软站不住又扶着他的胳膊道:“暗器上的毒被雨水冲的所剩无几,又幸有岳哥儿及时封住经脉,毒药未侵入腑脏太深。”
林闻溪盯着不知觉将侍从的手抓出红印来:“那是……还有救了。”
“依岳哥儿所言,还算是有救。”
“我过去瞧瞧她。”林闻溪强迫镇定几分抬起脚朝塌边走,被侍从伸手拦住。
“主家正在前院之中刚送一位太医出屋,正君如此湿身裸脚当心冲撞了主家。主家她……生了大气,命人将正君扔到祠堂里,正君还请去祠堂中静待主家吩咐为宜。”
林闻溪偏头看了一眼沈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转身一阵风一样的飘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又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到了屋里。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进门正撞见沈修撰在屋里。
沈修撰看见他的脸发火怒骂道:“是谁放他出来的!”
屋里站着的人闻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拉扯林闻溪出去。
林闻溪扑通一声跪下:“母亲,是我放心不下三娘自己撞门出来的。”
沈修撰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照着林闻溪的脸就骂:“我们沈家因你一个惹出多少事来,走一个还不算,如今还要被你害死一个。你们林家人一日日来府上讨债还不够,去了你们林府一回人就躺这里了!你若真有些良心就该跪在沈家列祖列宗面前谢罪!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拿你是问!”
林闻溪伏在地上响亮的连声磕头道:“三娘此时需人照料,待过后三娘醒来母亲要罚要杀我都无怨言。”
“还不将人拖下去!”沈修撰掐着眉头一句也不愿再听。
一直在旁看着的沈岳看不过去:“母亲,阿姐遭此劫难是刺客所为与姐夫并无干系,姐夫他也险些丧命。阿姐她万一醒来见我们将姐夫关起来定是又要急火攻心闭气过去了。”
“我愿日日去祠堂中磕头为三娘祈福,还请母亲让我留下守在三娘身边照料。”
任谁大半夜的被敲响门,瞧见自己女儿满身是血死尸一样的被人背回来,都会脑子发蒙。
沈修撰已经惊过一回,这一回更是心惊肉跳。
那几个亲卫将沈年抬到榻上时,她脖颈上裹着的布条湿淋淋都是血,怎么唤她摇她都没有一点知觉,沈修撰抓着她冰凉的手害怕沈年等不到请来大夫就要断了气,幸亏府里的动静惊动了沈岳那院子的人。
沈修撰被沈岳一言说的冷静下来,对林闻溪的乞求没再出声。
一行人奔逃回来惊动了巡街的官兵,林府院中的尸首和捆起来的刺客已被官兵收押回衙门,听那四位亲卫所言沈年身怀异术。
沈修撰更忧心的是这桩事,眼下城中已经戒严,想必是已经惊动了宫中的陛下。
那些刺客的供词若传到陛下耳朵里,不知会陛下作何反应,待到今日朝堂上,她们沈家真不知是生还是死。
沈修撰静默的去了前院独坐到天光微亮,到穿上朝服登上去宫中马车那一刻她还是心神不定。
“郎君,主家她已经出府上朝去了,您别再磕了,瞧这额头都出血了。”
白石放下端着的药瓶,含着泪拉着林闻溪直起腰来,“早知道我们便不该过什么婚期,若有小薇在三娘子身边陪着,或许便不会出这桩事了。”
林闻溪整个人乱糟糟的,失魂落魄的瘫坐着,白石将药粉涂在他额头上,他不晓得痛一样呆呆的盯着地板坐着。
等白石将药抹好了,他又立马要起身向外走。
白石拉住他的袖子,“我为郎君熬了碗参汤再去,郎君喝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