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琵琶。
“只是随意弹弹。”她低声道。
“是么?虽是随意弹弹却弹了很久,试了不少音,足见兴致。”
听见这话,许明月不由得抬头看他。
月色下的九殿下,一袭白衣,没有天家皇子的威严之感,反倒令人觉得他很温和,甚至是在以一股称赞的语气在评价她。
许明月默默地低下头去:“喜欢便是喜欢了,没什么理由。幼时我听人弹琵琶便迷上了。”
“正如听我的弹奏一样吗?”
说到这,许明月脸又热起来,这位九殿下总是猝不及防就把话题拉回来,一点也不觉得孤僻愚钝啊。
“嗯。”许明月轻声,“明、明月不是有意偷看殿下的……”
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心虚。
不是有意便是无意,什么“无意”会专门找了竹梯爬在墙头看?
“若是打扰了殿下……”
“许小姐弹琵琶多久了?”
“也有四五年了吧。”
“四五年。”
许明月听不出他这句话的情绪,只好再偷看他,也看不出情绪,只好暗自猜想:“弹得很差对不对?”
“若是无人教导,仅是自学,许小姐便算是很有天赋了。”
许明月惊了惊:“是么。”
“是。”九殿下肯定道,“你每次听了一遍我的曲子,便能复刻。这便是有天赋。”
月光如纱覆盖在整片山河之上。
许明月望着白衣在黑暗中极为显眼的九殿下,霎时间抓住自己的衣角,心乱如麻,又砰砰砰砰地剧烈跳动,以至于她自己都听得见,感觉得到,全身血液滚动。
九殿下听她不回答,像是疑惑,微微偏了偏头。
“我都以为都要很早学,才能学得好。”许明月忽然再次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起来,“我从八岁才开始学,学得很晚——”
“八岁怎么能算晚?便是普通识音律也要从六岁启蒙。”
许明月忽地不说话了。
所以八岁不晚是么?普通六岁启蒙,那她们也只比她早学两年,她们还比她大——
“那我以后还能听殿下弹奏吗?”
话一出口,许明月便懊悔地咬住了唇。
殿下能宽恕她半夜爬墙偷听已是天大的恩典,更何况。。。。。。她悄悄抬眼,瞥见九皇子被月光勾勒得格外清冷的侧脸。
他可是皇子,而她不过是太傅府上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是明月僭越了。”她慌忙福身行礼,怀中的琵琶随着动作发出"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许明月只觉得脸颊发烫,连耳垂都烧了起来,“殿下恕罪,明月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