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很是奇怪,本是极为畅快的心情却渐渐被风中送来的箫声里的情绪覆盖。
孟知微虽不会乐器,但也懂得欣赏一二,她知道司徒师父这一曲奏的极好,若是和先生那张古琴合鸣,那就是高山流水,此间少有了。
只不过这曲子底色带些悲凉,不免让人觉得感怀。
一曲完毕。孟知微问道:“师父可去过战场?”
“为师一生游荡江湖,又怎么会去过战场。”
“可我总听这曲子里,有金戈铁马的开阔之意。”
他收回萧,扣在腰间:“这曲子是少年时期我在边境走时,偶然从老翁口中听得,改编而成的。”
“难怪……”孟知微喃喃,“难怪曲中尽是些壮志未酬的不得之慨。”
身旁的人问她:“小五去过战场?”
孟知微摇摇头:“虽羡慕男儿从军,但未曾去过。”
“大昶如今太平。”
孟知微点点头,又见到城内灯火盈盈,感慨到:“不知道今年的元宵灯会不会依照惯例开?”
温淮川转头去看她,想起去年的元宵节就是因为未开灯会她才上了山。
许是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孟知微转过头去,自顾自地说:“去年的元宵节,爹爹答应我说给我做一盏莲花灯的,可灯会不开了,灯也没有做好。”
“小五。”身旁的人这样说道。
孟知微转过头去,师父已经转过来了,孟知微看不穿他的年纪,他的外表似乎未到而立之年,但他本该一回眸生春花的眼睛却带着久经世事的深沉,莫名地吸引着她。
他启唇:“不管你从前遭遇过什么,人不应该总是沉溺于过去,不应该总是想本可以,本应该。”
月要隐退到乌云后面去了,看这个天气似乎是要下雪。
孟知微缓慢地颔首,语气理解却又不认同:“但师父,您能真的从过去中脱离出来吗,若是您真的忘记了过去,您又何须隐姓埋名呢。与我一般失去姓名的人……一定有一段难以见到天光的往事吧。”
失去姓名。
温淮川的手垂落在一旁,一阵风过来吹起他的衣衫。
从这儿望过去,看见的是京都的万家灯火。
“小五,我要走了。”
孟知微问道:“走,走去哪里?
“下一个目的地。”
“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走到哪里算哪里。”
孟知微顿了顿:“师父是要继续云游江湖吗?”
“是。”
“那我们还会有相见的那天吗?”
她从瞭望台上收回了裙摆,衣角叠在自己的膝上,眼睛像星星,模样很是乖巧。
“会有的。”他点点头。
“师父。”她的声音有点哑。
不过只是相见几天的关系,她却也要动容。
“小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