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靠,半耷拉着眼皮,对乔落飞速地扯了扯嘴角,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嚣张气焰十足。
乔落:“……”
有时候,真的特别想一轮椅创飞他-
等吃完早饭,核磁共振的片子出来。
陈川去取上片子,推着乔落坐电梯上楼找医生看。
五楼接他们的女医生姓张,名文静,是赵磊老舅家的大姑娘,内科主任。她领着他们去见了专治这方面的医生。
医生办公室时不时会进来人,白织灯亮的刺眼,乔落坐在那。
她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似乎没所谓。
但陈川发现她绷紧的肩膀,抬起手,若无其事地按了按。
让她放松点。
乔落余光扫眼肩上的手,轻抿了抿唇。
清楚结果,最坏不过死之前都这样。
可无法遏制的希望仍然是见缝插针。
老医生掀开她的右小腿裤腿,看见上头盘桓的深疤,面不改色地用手摸索一番,拿小锤子敲打,边问:“有什么感觉?酸不酸。”
没有什么感觉,胸腔里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快,乔落袖筒里的手攥紧,指骨发出青白色,平淡着声说:“没感觉。”
老医生说了和广港几个医生差不多的话,“先不着急,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何况是神经。我给你开点药,再教给你哥一个按摩手法。之后定期检查,平时好好按摩,避免肌肉萎缩。”
乔落睫毛落下一片淡色阴影。
没什么好难过。
早知如此了不是吗。
她指甲死死顶住手心软肉,钝疼驱赶掉身体里寒冬卷起猛烈的风。
“小姑娘,你哥这手法不错啊,回去让他给你好好按按……”
徐徐的声音骤然打断她塌陷的思绪。
乔落眼皮掀起,张口就要说“他不是我哥”。
陈川先她一步接话,端着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刘医生,您放心,我会坚持每天给她按。我替我妹妹谢谢您了,也谢谢文静姨,麻烦你们了。”
不要脸。
她抬起头,撞上陈川带着几分散漫含笑的眼神,一下子从早知结果的无力中醒来。
静几秒,她懒得搭理他-
走出电梯,陈川去还了轮椅,将她背到背上,慢悠悠地踩着雪往家里走。
大年初二是个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没再下雪了。
南北风蹭着人吹,阳光穿过灰色的云层落下,积雪表面发出细闪的光,不少私家车在周围,进出医院,或在附近店里和超市里买礼走亲戚。
渲嚷声不断入耳,冷空气不留情,寒意更是见缝插针,乔落听得头疼,烧到天亮才彻底退了,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她双臂紧搭在陈川的脖子上,一侧眼就能看见他颈侧皮肤上的纹理,目光睨过他发红的脸颊,心情更加复杂难解。
走了五六百米,陈川把背后的人往上掂了掂。
“现在满意了吗,”乔落忽然凉着声问。
距离过近,带着热气的呼吸砸过来,陈川右耳无法控制地抖动了下。
陈川没回答她,继续走两步,倏尔停下来,斜过头,下颚线条绷紧,眯眼看她,还是没回那句话,只说:“给我点根烟。”
路边是个油房,门口的杂物中还留有榨花生油的气味,乔落拧着眉,眼神变沉,不知道想起什么,抬起手掐住他脸颊往两边扯。
陈川一愣,差点被逗笑了。
“不点就不点,”他淡声说,“怎么还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