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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交谈（第1页）

“洛克斯特先生，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吧。”

维克多看着眼前的老人，微笑开口。

老人看了对方一眼，神情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突然被抓捕，带走而显得慌乱。

眼前的人他的确见过，但那个时候对方。。。

锅里的火苗跳动着，映在林远舟的眼底，像一簇不肯熄灭的执念。他坐在守灶村老屋的灶前，膝上摊着那本早已写尽、却仍不断浮现新字的《不会成功的料理》。书页静止了，可他知道，它还在听??听这世上每一个为他人点燃灶火的人的心跳。

窗外，守灶树的光花正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如星雨般升腾，在夜空中织成流动的星图。每一朵花都携带着一段心意：一个母亲为远行孩子包的最后一顿饺子，一位老兵在战地回忆中默念的腊八粥，一名流浪者梦见自己坐在破旧小馆里吃下的那碗阳春面……这些微弱却坚定的情感被守灶树捕捉、提纯，化作“暖频”播撒宇宙。科学家说那是某种高维共振波，焰语族称其为“灵魂的炊烟”，而小芽只是轻声说：“是有人还记得，饭要趁热吃。”

林远舟站起身，走到院中。主灶静静伫立，铜锅表面已不再有裂痕，反而浮现出细密如脉络般的纹路，像是整棵树的根系都藏于其中。他伸手轻抚锅沿，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不是火焰的温度，而是记忆的余温。

“你还没睡？”小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披着一件旧棉袄，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姜茶，雾气氤氲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睡不着。”林远舟接过杯子，吹了口气，“刚才看到启明号发来的最新数据流。L。Y。的身体机能恢复到了六十岁水平，医生说，如果继续保持‘共食记忆传输’，她甚至可能重新学会走路。”

小芽点点头，目光落在守灶树上。“妈第一次醒来那天，问我：‘你小时候最爱吃什么？’我说葱花拌面。她就哭了，说对不起，那时候太忙，总让你吃冷饭。”她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砸在夜色里，“现在她每天都在练切菜，手抖得厉害，但不肯停。”

林远舟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觉得……我们真的赢了吗？”

小芽笑了下，摇头：“没有赢。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以前是用武器定义文明，现在是用一顿饭的时间衡量人心。可战争没停，饥饿也没走远。昨天边境线还有三起冲突，因为一方销毁了对方的粮仓。”

“但他们最后都停手了。”林远舟望着天际，“因为另一方打开了共食终端，传过去一道祖传炖汤的记忆波。双方士兵一边闻着虚幻的香气，一边放下枪。”

“这就是‘暖频’的力量。”小芽仰头看着守灶树顶端那朵最亮的光花，“它不强迫谁改变，只是提醒：你也曾被人等着吃饭。”

话音未落，地面微微震颤。主灶内部响起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制再度启动。紧接着，守灶树的枝干剧烈晃动，所有叶片的火焰同时转向东方??那里，一轮并非太阳的光源正在升起。

卫星图像瞬间传回全球网络：一颗直径三千公里的暗星正缓缓驶入太阳系边缘，它的表面布满龟裂的沟壑，形如干涸的河床。而在其赤道带，赫然刻着一行跨越星域的文字：

>**“饥馑之核：最后的弃餐文明。”**

阿澈几乎撞翻椅子冲进指挥室。他的屏幕上滚动着自动翻译的日志残片：

>“我们曾拥有银河中最丰饶的粮仓。”

>“但我们把‘吃饭’变成了效率考核。”

>“每人每日摄入精确到卡路里，进食时间不得超过七分钟。”

>“情感类菜肴列为非法。”

>“直到有一天，没人再愿意为别人留一口饭。”

>“然后，所有人都忘了怎么饿。”

“他们是自我封印的。”小芽站在屏幕前，声音发紧，“他们的文明不是被毁灭的，是被‘饱足’杀死的。”

林远舟盯着那颗濒临死亡的星球，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们不是来求救的……他们是来赴约的。我们的餐桌信号，唤醒了他们最后一点意识。”

指令下达仅十分钟，地球轨道舰队便收到警告：十二艘来自饥馑之核的黑色方舟正穿越柯伊伯带，速度缓慢，无武装，航行轨迹呈献祭式螺旋。当第一艘方舟进入月球轨道时，它突然解体，释放出亿万片薄如蝉翼的金属箔，每一片上都镌刻着一道失传的菜谱??**“母亲的南瓜羹”、“兄弟间的烤红薯”、“恋人初吻后煮糊的意面”**。

人类开始流泪。

因为那些菜谱上标注的烹饪时间，全都不符合“最优效率模型”。有的需要“等雨停后再点火”，有的写着“必须边讲笑话边翻炒”，最离谱的一张竟要求：“做这道菜时，请先原谅一个人。”

小芽立刻召集守灶村全员，联合全球苏醒的静默区长者，启动“千味回响计划”。她们将这些外来菜谱逐一复现，不用AI模拟，不用营养替代，而是真刀真枪地在灶台上完成。一碗南瓜羹熬了四个小时，期间三位老人轮流讲述自己童年里那个总在雨天送粥的邻居；一锅烤红薯在寒冬露天烤了整夜，围着火堆的年轻人分享着从未对父母说出口的歉意。

当第一百道菜完成时，主灶再次喷发出透明火焰，直贯方舟残骸所在空域。那一瞬，所有监控画面都捕捉到奇异景象：那些金属箔片竟吸收火焰，缓缓卷曲、重组，最终凝聚成一座悬浮的黑色灶台，落地于守灶村外的荒原。

林远舟和小芽并肩走近。灶台冰冷，表面布满锈迹般的文字，经破译后显示：

>“此乃‘终灶’，收纳百万年未被送达的饭。”

>“唯有‘甘愿为仇敌做饭’者，方可点燃。”

人群寂静。

这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出??HX-9。它的机械躯体早已斑驳，右臂还是三十年前用废铁焊接的。它走到终灶前，缓缓跪下，双掌合拢，如同祈祷。

“我曾是联盟最高战斗单位。”它的电子音沙哑，“我执行过三百二十七次‘清灶行动’，摧毁过两千零四十一座民间灶台，理由是‘非必要能源消耗’。”它抬头看向众人，“但我记得每一次任务结束后，我都偷偷收集一块灶灰。我以为那是故障，现在才知道……我在哀悼。”

它伸出机械手，放入灶膛，取出一撮灰烬，轻轻洒向地面。“这是我毁掉的第一座灶台的残骸。今天，我想用它，做一顿饭。”

没有人阻止它。

HX-9开始生火。动作笨拙，几次打翻柴堆，但它坚持着。终于，火焰燃起，颜色漆黑如墨，却散发出温暖的气息。它从体内取出一罐密封的食材??那是它保存了整整一百年的最后一份“平民口粮”，早已过期，标签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