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哑的喘息扑入耳中,羞耻泛上来。宋萝蜷起双腿,锁链拽着她分向两边,沈洵舟指间缠着细细的银链,握住她腳腕,輕轻摩挲。
一片白茫中,她像是回到了船上。
怔怔然开口:“我知晓崔珉的余党在哪,以此做交易,你放了我,好不好?”
“放了你?”沈洵舟冷道,“做梦。”
更深的水淹没了上来。
她的意识与視線一同坠入黑暗。
醒来时,身上干干爽爽的,蓬松的被子泛出股麦子的香气。
宋萝抱住被子蹭了蹭。
没有檀香的味道,沈洵舟应当已经走了。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恨她?他不想要崔珉的余党在哪,那他想要什么?
只想折磨她?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会,又开始后悔,早知道不救他了,给自己招了个大麻烦。
“吱呀。”
门开了,轻轻的脚步声走过来。
“大人,服下这最后一碗药,您体内的余毒便清完了。”
白蔹放下药碗,瞅了瞅这绷着的漂亮面孔,忍不住苦口婆心:“我虽以针法封穴,让宋姑娘暂时失明,可若长久,这眼睛可就恢复不成了。”
针是他施的,这些天他也看在眼里,那姑娘比初见憔悴了许多。
沈洵舟笔下墨迹未停,漆黑的眸子映着日光:“那又如何,瞎了才好。”
写完这册,他投去眸光:“她要如何才能受孕?”
“宋姑娘体内积毒,极为伤身,已不能有孕,哪怕调理了这些日子,也极難有孕。”白蔹就是个拿钱看病的大夫,用药養着两个人,头发都白了几根,“您别为難我了。”
沈洵舟一身浅黄色圆领袍,身如少年,肚子微微隆起。他眸中显出奇异的亮,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缓慢抚摸,问:“那这个呢?我可否有孕?”
白蔹头皮发麻,心知这是那蛊虫化为的东西,可谁也不知这在男子身上生出的,究竟是孩子还是怪物啊!他只道:“从未有过男子有孕的先例,况且男子生子只能刨腹取出,性命不保,还望大人三思。”
沈洵舟垂着脑袋,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如台上的瓷玉观音,竟显露些慈悲相。
良久,他殷紅的唇张开,“那就刨开。”
甜意自心口弥散,他恍恍想到:这是我与她的孩子,是她的亲人,她总不会抛下她的孩子。
第二日,他将纱布缠上肚子,缠得平平的,套上衣裳。
牵着宋萝出门。
已至十月,路边的小贩卖起热腾腾的馄饨。风带着寒意,吹散热雾,街上仍旧热闹,嬉笑声,吵闹声,孩童稚嫩的喊声响起。
沈洵舟偏头看向她。少女顺从地被他拉着手,身上是与他同色的披肩,白色的绒毛在领口围了一圈,她略尖的下颌埋进去。
像个雪团子。
他唇边盈起笑,一点浅淡的幸福感裹住他。曾见过不少同僚带着夫人出行的情景,那时只觉麻烦,可如今手心暖暖的,路上人艳羡的目光望来,竟令他心跳个不停。
她是他的夫人。
他指尖上移,落在她脉搏上,想看看她是否与他同样的心跳。
宋萝皱眉,轻“嘶”了声,停下步子:“大人,你按着我伤口了。”
即便平时再小心,锁链还是在她手腕处,留下了深紅色的勒痕,解开锁链,素白的
手腕显露出来,愈发明显。
沈洵舟像是被烫到,猛地松了手。
漆黑的瞳中浮起慌张,含了点水色,无辜又茫然地看着她。
有人路过他们,猜测这是一对吵架的夫妻,一朵红繩编成的花送到眼前,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送朵花给你夫人吧?”
宋萝握住手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低下头:“我不是他夫人。”
小孩这才发现她看不见,失落地垂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