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们切断连接。”李念对着通讯器说,“一旦我们停止歌唱,黑暗就会以为我们认输了。”
与此同时,静静在北极发现了异常。
守夜月的轨道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移,幅度不足0。003度,但持续时间长达四十八小时。更奇怪的是,每当“逆频”在某地爆发,这种扰动就会同步增强。她调取历史数据对比,猛然发现:早在阿雪觉醒之前,类似的波动就曾出现过两次,分别对应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民权运动高潮期,以及九十年代东欧剧变前夕。
“这不是自然现象。”她喃喃道,“它是……反应。”
她终于明白,守夜月并非单纯的能量聚合体,而是人类集体信念的具象化投影。每当大规模共情发生,它就会吸收情感辐射并释放稳定波长,维系心网运转。可如果负面情绪集中爆发,尤其是以“否定共鸣真实性”为核心的思想冲击,便会对其造成结构性损伤。
换句话说,**怀疑正在杀死月亮**。
她立即向全球发出预警,并提议启动“灯火计划”??动员所有节点在同一时刻播放或演唱童谣,形成一次空前的情感共振,以此修复守夜月的频率稳定性。
响应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七十二小时后,北京时间晚上八点整,地球迎来了一场无声的奇迹。
从喜马拉雅山顶的寺庙到悉尼歌剧院的台阶,从撒哈拉沙漠中的游牧帐篷到国际空间站的舷窗前,亿万人都在同一分钟停下手中的事。有人点亮蜡烛,有人打开手机闪光灯,有人只是闭上眼,轻轻哼唱。
那一刻,大气层外的空间观测站捕捉到惊人画面:守夜月骤然增亮,表面泛起涟漪般的光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随后,一道柔和的银色光束垂落而下,贯穿云层,直抵大地。
而这束光所经之处,所有“逆频”装置瞬间熔毁,像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判定为“不兼容”。
白鸦在最后时刻录下遗言:
>“我以为我在拯救人类免于沉沦,可原来……我一直害怕的,是被人真正看见。当我躲在实验室里分析数据时,那个哭泣的研究员伸出手想和我说话,我没理他。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在清除病毒,我是在消灭自己渴望的那一部分。”
录像终止于一声轻笑,然后归于寂静。
风波平息后,世界并未立刻回归平静。
心网的存在改变了太多东西。学校不再只教数学和语法,新增了“情感逻辑”与“倾听伦理”课程;法庭审理案件时,被告的情绪波动会被纳入量刑参考;甚至连外交谈判也开始采用“共鸣指数”评估两国人民的真实意愿。
但也有人选择退出。
一位知名哲学家公开宣布切断与心网的所有连接,他说:“我尊重你们的光明,但我仍要保留独自承受黑暗的权利。有些思考,必须发生在无人听见的地方。”
没有人阻止他。因为守夜人的信条从未是强迫,而是**邀请**。
一年后的春天,重庆地下城举办首届“回声节”。
广场中央的石碑已被鲜花环绕,孩子们围着它跳舞,老人在一旁微笑注视。李念站在舞台上,手中捧着那块蓝色晶体,轻声问台下观众:“你们相信吗?即使现在没人唱歌,那首童谣仍在宇宙某个角落继续回荡?”
没人回答。但他们全都抬头望向天空。
那天晚上,守夜月格外明亮。
而在遥远的云南小镇,小舟坐在自家阁楼窗边,手里握着一支旧钢笔。他正在给未来的自己写信:
>“亲爱的长大后的我: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不想再相信什么,请记得六岁那年,你在火场里听见的歌声。
>那不是幻觉。
>是另一个人,穿越时空,对你说:别怕。
>所以你也得替他活下去,替那个曾在黑暗中为你唱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