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纲揉了下鼻梁,疲惫地往后靠在沙发上,没回答。
方素缃也没作声,收拾好杯盏就走了。
周覆皱眉看着这一幕,他忽然有点儿想程江雪。
他要这么不耐烦,讲话睬也不睬,她的抱枕就飞过来了。
周覆从餐桌边站起来,上楼拿了证件,穿上大衣出门。
他走到门口,大声说了句:“我晚上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反正他们家的人都习惯了跟空气交流。
周覆开了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转。
好像从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过得这么无聊。
他把车开进胡同,停在郑云州的茶楼前。
年还没过完,小安忙得脚不沾地,拎着茶壶到处跑。
周覆直接进了东边的暖阁。
推开门进去时,屋子里的暖气混着茶烟扑过来,他偏了偏头。
付裕安和郑云州对坐窗边,中间生了个红泥火炉,炉子上的砂壶噗噗冒白汽。
窗外的雪停了,光秃秃的槐树枝抖在风里。
周覆也没过去坐,半倚在一张罗汉榻上,拿手遮着眼闭光。
“怎么了这是?”付裕安放下茶,问了一声。
郑云州也瞥了眼,又继续擦他的紫砂壶:“还喘气儿吧他?”
付裕安认真地瞧了阵:“喘,胸口一息一鼓的。”
“那就行,别死我屋里就行。”
郑云州说完,又滔滔讲起这把壶的来头,从泥料到款式。
付裕安听得入迷,一时两人说笑起来,声音洪亮。
“我说。”周覆终于把手拿下来,“能不能来个人问我一句。”
“别呀周大主席。”郑云州说,“我们女朋友都没有的人,哪配和您说话。”
“研三了,早都卸任了,别叫主席。”周覆淡淡地说。
“那叫你什么?”
“叫爹。”
“滚出去。”
付裕安笑了两声:“行了,过来喝茶吧。”
周覆这才起身,坐在一碟桂花糕旁边,甜腻的香气直冲鼻腔。
“又提不起劲了?”付裕安睨着他说。
周覆点头:“倦怠,不知道要干什么,没意思。”
郑云州嗤了句:“程江雪在的时候,我们连你的影子都见不到,偶尔碰一次,就是撞到你搂着人在亲嘴,那会儿挺知道要干什么的。”
“还有这事儿。”付裕安也笑。
“吃得那叫一个响!那口水”
郑云州的洁癖不允许他再说下去。
周覆没恼,也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答。
决定追程江雪的那一天,他想,这本该是一段轻松的经历,哪怕从你情我愿到相看两厌,就跟他彼此憎恨的父母一样。
他是个随缘,且从不强求任何的人,爱和恨都无须太过头。
但现在好像开始沉重了,重得他都有点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