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四年还喝出深情厚谊来了?”程江雪抿着唇笑。
顾季桐点头:“真的,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程江雪说:“你舍不得的是某个人吧,在这儿借景抒情。”
“他应该不会理我了吧?”
顾季桐竟然没否认,还转过头,眼尾被酒染成濡红,难得软弱的口吻。
满屋子响亮的碰杯声中,程江雪嗫嚅了一阵,答不上来。
她承认,她也不是很懂男人。
唯一一个花了大心思,为了他拼命学恋爱经的,至今都没怎么琢磨透。
如果是周覆,不论如何都会打招呼的,他不是个冷心肠的人,但谢寒声就不知道了。
扶着顾季桐出门前,程江雪再次回过头,看了这群人一眼。
窗外是灯火辉煌的京城,万家万户成了热闹的背景。
一屋子的青年男女,就像养在琉璃缸里的金鱼,锦衣丽服是华美的鱼尾,他们悠游地,也无处可逃地,在这片夜色里沉浮。
走廊上灯光明亮,快到电梯口时,程江雪看见了汪荟如。
她很意外地穿了件旗袍,平时也没见她这么打扮,都是什么贵套什么,一件高定只穿一次。
旗袍料子倒是上好的湖绉,颜色也正,但穿在她的身上,平白无故有点局促,腰身处像快开缝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串珍珠项链,颗颗饱满圆润,灯下生出柔和的白晕。
就是可惜,汪荟如的脖子不算修长,被衬得又短了三分。
她自己大约也晓得不足,时不时就下意识地去摸,手指头在冷冰冰的圆粒上捻着,越发显得举止僵硬。
程江雪瞥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眼熟,像在哪儿见过。
旁边也有人问:“荟如,这澳白真漂亮,这么大,一定很贵吧?”
“不知道啊。”汪荟如得意地说,“周覆哥送我的,他不是去出差了,给我带的礼物。”
难怪她莫名觉得熟悉。
那是她亲自选的,能不熟悉吗?
怎么出现在汪荟如脖子上了?
顾季桐眯着眼,没听见这段横插进来的对话。
站在电梯前,她感觉到程江雪的脚步变得僵硬。
“怎么不走啊?”顾季桐问。
程江雪收回目光:“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夜深了,她们各自洗好澡,换上睡衣,并头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
帐子没有放下来,月光无遮无拦地照在身上。
程江雪从回家以后,就没说过什么话。
此刻顾季桐醒了点酒,翻了个身,拿脸朝着她:“你怎么了?”
“也没什么。”程江雪微垂着眼,“就是我看见,周覆讲好买给我的项链,今天被汪荟如戴了。”
“什么!”顾季桐急得都坐起来了,“周覆做得出这种事啊?他什么意思!”
程江雪拽她的袖口,说:“你躺下来好不好?当然不是他做的,别说他不喜欢汪荟如,就算喜欢,也不会蠢到拿在我面前过了目的东西去送她,不是等着露馅吗?”
“是啊,难道是汪荟如偷的?”顾季桐也反应过来。
程江雪摇摇头:“不知道,周覆这几天不是住在大院里吗?家贼难防吧。”
顾季桐哦了一声,又慢慢地躺下去。
她凑近了去看程江雪:“你的反应不对啊,怎么那么冷静客观?不是你说的吗,爱就是无法冷静,无法客观。”
程江雪摇头,眼里亮晶晶的神采黯了下去:“是我说的,但谁让我碰到了周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