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月边吃边回:“主意倒是不错,不过季同曾对我说,会邀请他的恩师来,炙牛肉我们自己吃尚可,放那场合不太行,不过,你跟厨房说一声,就说让他分成小碗,每桌尝个鲜罢了!”
苏喜点头答应,将用完的杯盏碗筷都收了去,嘴里念念有词:“姐儿,最近离月小姐为了少爷生辰的事,东奔西走,形影不离,忙的不可开交,他二人虽一母同胞,如此这般,倒好像故意孤立您。”
说罢,她气愤的把木盘放在桌上,脸颊晕出红色,愤愤不平说:“您怎么也不过问过问,虽说万事有管家处理,但明面上功夫也得顾及不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们。”
宋舒月吃了饭,困意渐渐袭来,她从椅子上下来,爬到贵妃椅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那又如何,谁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再说了,哈……啊,好困,我先睡一会儿,告诉外面的,看好了人,我谁也不见。”
这…是在说樊卓?
可人家好几天没来过了,他的主子喜怒无常,行事怪异,连带着奴才也惯会见风使舵,还是少招惹为妙。
苏喜看自家主子困意滔天,便关上窗户,掩上门走了。
宋舒月闭着眼睛,刚才还困的不行,可真躺下了,却睡不着,她缓缓的坐起来,正想开窗透气,不成想刚把窗户打开,外面便仍进来一裹着石头的信笺。
她从地上捡起来,剥开信,上面悠然写了几个大字:申时三刻,城西渡口。
看这字不像是小鬼的手笔,既如此便没什么可去的,她胡乱团了团,将那纸扔在地上,片刻之后,突然想起什么来,急忙将那信捡起来,仔细审视。
这,这是…
破晓的字迹?
她与破晓之间的联系只通过信笺,二人之间从来没有面对面见过,既如此他怎么知道她在荆川?
上次在宫中,她明明在画上做了手脚,却无人联系她,一直以来,从她和小鬼信息整合后,得出的结论是破晓出了问题。
那现在联系她是?
难到这其中有什么新的变化?
宋舒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刚过午时,她急忙换了身利索的衣裳,原本欲喊苏喜去安排轿子,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与破晓之间的联系,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妙。
从侧门出来,外面是一条有点偏僻的弄堂,她带着围帽去市集赁了顶小轿,若在以前,她是不屑于这么矫情的,只是她成为宋舒月以后,这身子骨实在是有些脆皮,走不动,跑不动,打不动,踢不动。
大家闺秀固然出身优越养尊处优,但处处掣肘不能如同从前那样飞檐走壁畅快的活动拳脚也是一大憾事。
轿子脚程不快,到了申时一刻勉强到了城西渡口,这里只有一处码头,码头边停着零星几只小船。
她站在岸边,迎风看了看那几艘小船。
其中一艘略显奢华,与周围几艘格格不入,停在河中,彩旗招展,她想了想,选了靠近岸边的一艘船,这船乍一看横在河上略显孤寂,只在船角挂着一只随风飘摇的迎客灯,灯还未亮,古铜色的灯身早已锈迹斑斑,让人怀疑它是否还能正常使用。
她走上前,轻轻敲了敲船头上的桅杆,桅杆旁燃着一只火炉,火炉上煨着只黑底茶壶,旁边插着几只尚未烤好的鲜鱼。
对于即将要见面的故人,宋舒月心中又激动又忐忑,激动是期待见到故人的真实面目,忐忑则是,若是未能如心中所想,恐会失望透顶。
当然,激动与忐忑并不是绝对的黑与白,她想,若破晓不巧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便是不是激动和忐忑,而是惊悚和难受了。
她迈上船头,朝着船舱里面轻轻喊了一声:“有人吗?”
船尾传来哗啦的水声,好似什么东西掉入水中,没过一会儿,从船舱里面走出来一身形纤瘦,带着草帽的男人。
看身形有些眼熟,他的手中提着空饵的鱼竿,边走边将草帽摘掉道:“你惊走了我的鱼,拿什么弥补我?”
等那人将草帽全部摘掉,宋舒月眼中的期待一扫而空,她长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身后的人追来拦住她:“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作甚,我刚烤好了鱼,你不想尝尝吗?”
宋舒月懒的说话,左右前进均被拦了,于是停下脚步仰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将面上散落的头发挽在脑后,随意拿簪子插住,而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宋姑娘就不想知道我给你的写的信出自谁的手?”
这时,宋舒月才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写的,但你知道是谁写的?”
“正是,宋姑娘可愿与我一叙?”
宋舒月顿了顿,看了一眼江面起伏如同鱼鳞般的河水,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逐。。。逐扬是吧,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