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月微微喘口气,站起身冲过来,拿小臂打横抵在逐扬的下颌,“你再说!”
逐扬便闭口不言了,他紧紧抿着嘴巴,支支吾吾的让宋舒月去看打斗过后狼藉一片的船舷,下一秒,下颌处的小臂松了,逐扬只觉着呼吸好像顺畅了些,心情也跟着松弛不少。
最起码,短时间内,宋舒月应该不会再来取他的小命了。
“其实我挺好奇的,这么多船,你怎么知道是我在等你?”
逐扬挠挠头,将地上狼藉的东西全都扫入河道,却只敢在宋舒月的一丈外逗留。
宋舒月便冷嘲热讽他:“怕什么,不是说我的拳头又慢又无力?既然杀不死你,躲这么远干什么?”
逐扬尴尬的笑了笑,将船舷打扫干净后,从船舱里又掏出一坛子酒。
“没有杯盏也没有烤鱼了,干喝容易醉,你怕不怕?”
宋舒月正因打架打的口渴,见还有酒,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抓起酒坛子咕咚仰头喝了几大口。
腹中因为猛酒的灌溉,顿时烧起来,她的脸颊浮起红晕,眼睛迷离,但理智还在,袖中的短箭随时可以出鞘自保。
逐扬看她这般,也豪放起来,接过宋舒月喝过的酒坛子,也顺势喝起来,几口酒下肚,他只觉得舌头好像麻了,却更想说话了。
“那字…”逐扬顿了顿,而后打了个酒嗝又继续道:“是我义父的字!”
宋舒月靠在船舷栏杆处,望了逐扬一眼,夜色下所有的人和事务似乎都被迷雾笼罩了。
迷雾下,暗流涌动和掏心掏肺似乎都有了天然的保护壳,可以肆意发挥。
“所以呢?你义父是谁?”
……
赵师客预料到了自己会死,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死法。
三年前。
若说他做了什么坏事,严格说起来,只有一件。
那时刚经历过爷爷在勤政殿自戕的赵家,本来还处于悲痛和风雨飘摇中,身为偏房长子,赵师客在外护镖未能及时赶回,等回到家时,万事早已尘埃落定。
赵老爷子凭借一己之力,挽救了赵家大厦将倾,但也因此失去了朝中深厚的根基。
官不为官,若成良民,无仇还好,若是有仇,如今无权无势,必糟反噬。
可赵老爷子身为御史,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计,这一辈子起起伏伏,被害之时有之,害人之时亦有之。
故此,就在他们脱去官护,成为庶民的第一个月,有仇家上门,掳掠了他们一家十几口妇孺,让他们在约定的时间内交钱赎人,否则就撕票云云。
钱筹不出来,报官?他们正被官家唾弃谁敢相助?
难到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掳掠羞辱,无动于衷?
彼时,赵师客新接了一镖买卖,互送的,正是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少年,他们清一色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坐在马车上,被一批又一批的送进宫里。
一开始,赵师客认为这银子很好赚,只要按时将人送到指定的地点,就能领银子受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