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的意味他不会不知道。往往是已经无可奈何到准备放弃的地步了。这样的叹息他听过不知道多少次。
可他仍觉得,即便是叹息声,从齐延曲口中出来,也是这样的好听。只不过让他听得有些难受。
那么下一句会是什么?表达对他的失望?
“我确实知道你的,对你来说,没有该与不该。”
听到这句话,谢恒逸的嘴角难以察觉地动了动,连自嘲的笑也没能扯出来。
果然如他所料,在指明他的错处了。
“这样很好。”
果然如他所料,在责备他的错处了——
等一下。
好像没有责备。
谢恒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当他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怀疑是他听错了,或者是他理解错了。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试图在对方眼中捕捉到嘲弄。
依旧是像从前许多次一样,一无所获。
齐延曲说话时依旧那样认真专注:“这样很好,你想做的,就是你该做的。”
而对于齐延曲来说,他只是因为没有想做的,才做该做的。
想做,与该做。对立,又统一。
这次谢恒逸没有分神。
可他现在的状态和分神时相差无几,他的大脑像生锈的齿轮,迟钝地转动着。
齐延曲的话还在继续:“如果你不希望,我尊重你的意愿,不会替你做规划。”
谢恒逸的大脑只是将这些话记了下来,重复播放着。
尊重他的意愿、不替他做规划,这是他所希望的?
好像是的。
可明明是他希望的,明明是脱离了束缚,为什么他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明明说着夸他的话,为什么做着放弃他的事。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如果你不能做到凡事以我为标准,那么从今天起,不用再等我。我不会再回去。”
这些话有条不紊,进入到谢恒逸的思绪中就变得混乱不堪。
比起反反复复的拒绝,他更不能接受预谋已久的放弃。
谢恒逸无意识将唇抿成直线,没有回话。
他想让齐延曲等等,却说不出话来。
齐延曲似乎从他这种反应中得到了回应,甚至没有多问他一句,就再度迈开步子,径直走向小径的尽头,也是学校大门的方向。
谢恒逸的身体仍遵从本心,稍作犹豫就跟了上去。
经过球场外那一排人的跟前时,他不希望的事发生了。
很没眼力见的熟人挤眉弄眼地喊住了他:“谢恒逸!”
——那是摘掉了眼镜的何格。
视力不好,果然也没什么眼力见。
谢恒逸的步子被迫慢下来,很快就落后出好几米的差距,齐延曲也没发觉。
前面那道高挑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眉间一拧,心中后知后觉地发慌。
接下来他的行为完完全全出自下意识,他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人,再次拽住了那人的衣袖,用力得指尖都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