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段糟糕的回忆争先恐后地出现,要在这一场纷乱的梦里将人凿烂。
可就在黑暗浪潮快要将他淹没之时,巨浪化作雨、化作风,轻柔地缠绕过来,如同一个柔软至极的拥抱。
盛恪在黄昏时分醒来,发现腰上搭着一只手——傅渊逸圈着他,脑袋抵着他的背脊睡得正香。
盛恪想把他的手放下去,刚捏住傅渊逸的手指,那人就缠了上来,更紧地将他搂住。
盛恪微怔,又兀自苦笑,心里潮湿一片。
他从来不被任何人需要。
只有傅渊逸需要他,依赖他,也心疼着他。
那些兵荒马乱的情绪,霸道地作贱着他,又在这样一个温柔的黄昏,被傅渊逸下意识的动作,轻易地化解掉了。
“傅渊逸。”
身后有回应,那人带着淡淡的醒后鼻音“嗯”了一声,问:“哥,你醒了?”
“嗯。”
“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傅渊逸又赖了会儿才和盛恪起来。
霞姨已经做好了晚饭,但没能开饭,因为不靠谱的大人还没起来。
傅渊逸跑去敲门,“二爹,起来吃饭啦!”
片刻,陈思凌开下门,打着哈欠揉乱小卷毛,“你睡醒了,就非得喊我起来?”
“吃完再睡,不然胃饿坏了。”
饭桌上,陈思凌问盛恪暑假有什么安排。
盛恪回答还没想过。
傅渊逸认真给他俩剥虾,一人一个一人一个轮着来,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二爹,我哥刚考完,你就问人有啥安排,都不让我哥休息两天啊?”
“唉……”陈思凌痛心疾首地说,“小没良心的,你二爹我还不是想帮你问的?”
“啊?”傅渊逸把剥好的虾沾上酱油,递给陈思凌。
陈思凌让他举高点,然后就着他的手把虾吃了。
“二爹,多懒呢!”傅渊逸吐槽。
38岁给人当爹的人回答,“少脏我一双手,不挺好?”
说完,又带着点正经地说:“我这趟去估计七月中下才回来。你马上放暑假了,不得把你安排了?”
傅渊逸听他这么说,给盛恪剥的虾立马喂陈思凌嘴里了。
“不过也确实早了点,盛恪刚考完,先歇着吧。估摸你们也得搞搞毕业旅行。”
确实有,高考的铃声一结束,大家拿到手机开机,毕业旅行的话题就已经安排上了。
“要是你那能带家属,就把你弟捎上。”
傅渊逸一听可来劲,“我能出去玩啊?”
陈思凌看着他笑,“我寻思我们家也没搞圈养那一套啊。”
傅渊逸嘿嘿傻乐,倒是盛恪一直没作声,后来被傅渊逸催着才表了态,说知道了,如果有机会会带上傅渊逸一起。
“要是还有时间、精力,也可以来我公司实习实习。”
傅渊逸“嚯”了一声,“二爹,你要把公司交给我哥啊!?”
盛恪:“……”
陈思凌舔着唇,冲盛恪一扬下巴,“我养大的,这就向着你了?”
盛恪窘迫得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