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进,这火势刚灭,说不好烧了哪根梁哪根柱,你这样贸然进去太危险了。”她对那人说。
此人名叫岑幼卿,虽被灰烟呛得满面尘色,可听声音便能听出来他不过还是个年轻人:“这里面还有人,我来时他们说里面站了个人,他还没出来。”
唐济楚扯着他的袖子,拦他道:“这楼都烧成这样了,就算人在里面恐怕也凶多吉少……这样,我替你进去看看。”
她耳力奇佳,能听得到梁柱折落前发出的细响,总归比寻常人进去更容易脱身。
岑幼卿却只当她是年幼逞能,上下略打量她一眼,冷声道:“这不是你姑娘家逞能玩闹的地方,里面的人尚不知是死是活,我身为官府中人,怎可轻视他人性命?让开。”
“谁跟你玩闹了?你若不信,那我们一同进去便是。”唐济楚气得扭头就朝楼内走去。
岑幼卿想派人拦下她,奈何她使轻功一跃,便飞跳到楼前入口处。
只是刚走到门口,她便被里面漫出来的灰烟狠狠呛住了。岑幼卿刚想出言讥讽,一张嘴也被呛了一嘴的烟。
唐济楚二话不说,迈过那还算完整的门槛,朝里走去。由于这火扑灭得迅速,楼内虽已惨不忍睹,但梁柱架构等还算稳固。
待步入正堂,她不禁怔在原地。身后跟来的岑幼卿显然没有她镇静,见到眼前此景,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传闻中所说的站在楼中的人,并非是站立着的姿势,而是因被迫垂悬于空,看起来像在默立其中。
二人朝内望去,在正堂中央,高高房梁上,正悬吊着一个双手被缚,浑身焦黑的尸体。可他并不是被活活烧死的,唐济楚用剑鞘轻轻撩起他的裤脚,里面的一截皮肤由焦黑过渡到正常的肤色。此人并非是大火烧成这样的,而是被灰烟熏成如此颜色。
唐济楚打量了一下房顶,那根房梁虽未曾烧毁,但若是她贸然运轻功飞上去斩落尸体,难保不会引来更大的动静。她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枚“裂红”,却被身侧的岑幼卿再次拦住。
“你要做什么?”
“把绳子割断,把他放下来啊。”
“不行!你这样会破坏……”
唐济楚没好气地回道:“破坏什么?这里还需要破坏吗?再有一会儿楼都要塌了,这尸体不还是得埋在这?”
说话间,像是为了附和她的话似的,一旁又掉下来一根焦木,砸在地上,清脆地发出一声响。岑幼卿心内仿佛被石头重重砸住了,忍不住有些发抖。
唐济楚见状也不再冷言冷语,只压着声音道:“你去下面稳稳接住他,我把那绳子弄断。”
两人心里都无比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和师兄千万不要惹事,可她自下了山,似乎就没停止过没事找事。不过想这些也晚了,她捏紧了“裂红”,一脚向后稳扎在地上,腕间运力,将“裂红”朝那绳子掷出。
绳子应声而断,那尸体直直地落下来,被浑身僵硬的岑幼卿抱住了放在地上。
唐济楚捡回飞镖,一边还夸自己干得好。“手法果然有长进。”
她看了眼那边瑟瑟发抖的岑幼卿,指挥道:“别愣着了,快抬啊,再等会儿咱们都得给他陪葬。”
唐济楚胆子大,自然不怕这些,让岑幼卿抬着脚,自己则抬着那尸体的头朝外走。
边走还边打量这具尸体,可不打量便罢了,这一细瞧可是将她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这尸体的面容十分可怖,他的眼珠早被人挖去了,嘴巴则让人用粗线粗糙地缝合住,面上不止有灰烟,还有凝固的红紫的血迹。
她再一细看,蓦地感觉到此人无比的熟悉。
或许是因为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被对面抬着脚的岑幼卿发现了。叫一个姑娘庇佑已让他有些羞臊,于是本着关怀的心情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是谁呢?她抬头茫然地看了看对面的年轻人。官府的人,武盟的人……唐济楚双眼倏然瞪大了。
是当日,那个差点在酒家二楼杀掉奢云的壮汉。他死了!
唐济楚心底闪过万种念头,无一不指向阮奢云。
可走出门口,很快又被另一声暴怒的喝声打乱了思绪。
“唐济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