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姈姑!”
卓恒的声音自后传来,姜涣的身子叫这厚重的黑布裹了去,眼角一瞥,她似是瞧见卓恒紧随其后,也一并跃下。
姜涣从黑布中挣脱出来,伸手去扯卓恒的手,二人十指相扣的那一瞬,姜涣当即扣动腕间机栝,手中千丝绳当即弹射而去,缠在了悬崖峭壁一根歪树之上。
二人受了此等力道,自是一并往山壁上撞去,卓恒当即抱着姜涣,以身为盾,免她撞在山壁之上承受这皮肉之苦。
姜涣确实没有受这项皮肉之苦,可她一根千丝绳要受两人坠下的力道,手臂自是会脱臼。他们蹙着眉头相互瞧着对方,开口第一句,便都是相问对方是否有事。
“没事,咱们得想法子下去。”姜涣抬头瞧了瞧上头,他们与洞口处相距已远,而她手上有伤,若要攀爬而上定是不易,倒不如想法子下到谷底,或还有生还之机。
卓恒垂头去瞧了,只觉着他们距离谷底约摸还有四、五丈远。“不行,太远了,至少四、五丈,若是这个距离掉下去,必定会断手脚。”
此时天色已黑,若再断了手脚,只怕烂成枯骨都未必会被人寻到。
“抱紧我。”姜涣瞧得离他们两、三丈处还有一根树横生在峭壁之上,随即道:“我右手上还有一根千丝绳。”
卓恒应下,双手紧紧搂住姜涣。姜涣抬起右手按下左手腕间的千丝绳机栝,千丝绳当即被收回,二人亦重新往下坠去。
姜涣瞧准时机,右手腕间千丝绳稳稳当当缠在那棵树上,而卓恒此次亦以双足撑在山壁之上,以免再叫脊背受这撞击之苦。
此时二人离谷底只余一、两丈之距,他们相视一眼,姜涣当即扣动机栝,千丝绳被收回袖内,二人也一并落到了崖底。
卓恒见她左手一直着,相问道:“你的手?”
“无妨,脱臼罢了。”姜涣如是说着,抬起右手摸着自己的骨骼,随即将脱臼之处复原其位。待她接好骨,这才抬眸看向卓恒:“你怎么来了?”
“我问完话寻不到你,就去问了成鲤,成鲤说你有事离开,我就猜想你可能会回到这里。还真叫我猜着了。”
此时天色已暗,她分明瞧不清卓恒的神情,可她却觉得,他此时定是在浅浅笑着,用着昔日那宠溺的目光瞧着自己。
明明有夜色为遮挡,姜涣却怕自己的神情叫卓恒捕捉了去。“此处不可久留,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姜涣作势欲走,卓恒当即抬手扯住了她的手。“现下没有火把照路,容易走散。”他如是说着,粗砺的指腹在她的腕间游走,渐渐往下,与她十指相扣。“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姜涣叫他这等作派唬得心中慌乱,她一时间也不知当如何作答,只得任由卓恒执着她的手一路前行。
谷底草木茂盛,幸而今夜月色如洗,能替他们照得一二前路。姜涣素日里采药皆是在山上,倒是不曾到这谷底低洼处来过,一时也辩不得方向。
二人走了许久终瞧见一处狭小水道。
姜涣略忖了忖,开口道:“大人,天色已晚,咱们若在此时胡乱寻路,只怕反而会迷失方向。不若就先在此处歇上一夜,待第二日天亮了,再一路顺着水道往下游走。”
“好。”卓恒自是应下。
姜涣见他已然点头,便垂眸去瞧了二手执在一处的手,催促道:“那大人可否先松开我,我去寻些枯枝来生个火堆。”
毕竟九月底了,夜间的山里很是寒凉。
“我去,你待在这里。”卓恒松开手便离去,姜涣亦不去追只是先往水道旁寻了寻,寻出些许石块,围成一个圈,待卓恒寻来树枝也好直接烧了取暖。
寻个枯枝到是不费什么事,卓恒不多时就回来了。姜涣当即上前,二人一道折着枯枝,预备着生火取暖。
卓恒借着月光瞧着姜涣的侧影,喃喃道:“姈姑,上一次与你一道聚在火边,还是十年前的岁暮一道围炉的时候。”
“那是炭火,不是柴火,算什么聚……”姜涣这话才方脱口,便知自己说错了,她惊慌地转头去瞧卓恒,却见他神情疲倦一头栽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