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祝凌霜如回光返照,猛地抬头。
池砚来不及躲避,一下被她撞上下颌。
满头珠翠叮当作响,他连忙撑着桌子,跌坐在祝凌霜旁边的椅子上,不知道该先捂下巴还是先扶头上歪斜的发饰。
偏生罪魁祸首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砚调整好坐姿,叹气道:“祝卿君,今晚喝了多少酒?”
祝凌霜缓缓靠桌,撑着一边脸,似乎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她竟是笃定开口:“没喝。”
“……”池砚无奈:“好吧,方才可听到我说什么了?”
祝凌霜垂下眼帘,又如仔细思量,道:“你说了‘睡’。”
池砚:“……”
只听到了“睡”这一个字吗……
他很想叹气,但今日好像叹过无数回了,只好作罢,接着道:“门外是裴老家主的人,今夜可能出不去,或许你需要在这里暂歇一晚……祝卿君有在听吗?”
他怕祝凌霜醉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刻意放慢了语速,慢慢解释。
可一抬眸时,却见祝凌霜仍然发怔地看着他,似在神游。
他无可奈何,只得停下,再次问道:“祝卿君,可有在听?”
祝凌霜状似回神,盯着他,眨了下眼,忽而伸手。
池砚微微睁大眼,看着她的手越来越近。
指节擦着他的额边而过,取下了他发间的簪子。
固定凤冠的簪子一落,本就有些歪的凤冠一整个彻底没了支撑,摇摇欲坠。
池砚连忙以手托住,心底叹气:“这是要做什么?”
祝凌霜略歪头:“睡觉不得拆发饰?”
说着,她撑着桌案站起来,步伐晃了下,站到池砚身边,开始给池砚拆卸头上繁复的发饰。
池砚下意识偏头:“不用,待会儿我自己来便好。”
祝凌霜却骤然按住他的肩,道:“我来。你不是要睡觉?”
这里女子力气天然就大,池砚被按着没法动弹,也知道没法和醉了的人讲道理,但他还是试着解释:“我之前是说,你若是醉了想睡——”
祝凌霜打断:“我没醉。”
末了又补充:“没喝酒怎么会醉。”
池砚:“……”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闭了嘴,让她安静拆着发饰。
他是不说话了,祝凌霜又起了兴致,边拆边道:“你头上的建筑真复杂。”
“……”
“你顶了多久?”
“……今日。”
“哦。”祝凌霜蓦地停了手。
身后没了动静,池砚略带疑惑,稍稍侧过脸。
烛光下,祝凌霜正低眸凝视着他,拧着眉,似乎在认真思索。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些许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