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情的声音带上深深的哀伤和怅惘,“神明大人就像是光明一样。世界若是失去了光明,会变成什么样子?如同现在的不见城……漆黑。冰冷。没有希望。它已经死了,不是吗?如果神明大人陨落,那么所有世界会跟着死去的。”
旁听的小恶魔在心中冷笑,怎么还真把杀死神主说得那么轻松,姓楚的果然精神错乱了吧。
“但你们还有新的神到来。”姜宵倒是在考虑他的每一句话,甚至好心“提醒”。
楚情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随后摇摇头,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不一样的。新神和神明大人……不可同日而语。我是它的祭品,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迫与它相连了,所以我对它再了解不过……它实际上只是……”
听者直觉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遗憾的是,言者说至此,怎么都不肯继续讲下去了。
恶魔少年急切地想要继续逼问,神明却直接换了话题:“它很快就要孵化了,你对它,还有用处吧。”
楚情闻言再次紧张起来:“它……它会找到我,吃掉我。破壳对它来说是很累的,所以它苏醒之后急需补充体力,而我就是它原定的第一顿食物……神明大人,请您救救我!”
这时候又忽然清醒过来,认出自己在同谁对话,还准确无误地定位到了神明的方向,膝行着靠近,企图寻求祂的庇护。
“哎哎哎,打住,动动嘴皮子就算了怎么还上手了。”少年人高马大往中间一挡,肤色本来就深,这下脸更黑了,“这是你的人吗你就碰?”
后半句完全是话中有话,姜宵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
小恶魔自然是不以为耻的,也不好在本人面前太过张扬,仍然杵在那儿没动,就是声音小了许多,几乎是在咕哝了:“……是我的人。”
姜宵感觉到有胳膊上有轻微的痒,而后是湿滑的、蛇鳞般的冷意,不用看都知道某个小崽子的尾巴缠了上来。
简直跟小孩子拿粉笔画圈占地盘似的。
那细长的恶魔尾巴越来越往下,大有要代替主人的手臂揽住祂的腰的意味。
神明对小恶魔的放任也是有限度、讲原则的,比如现在,既非独处、还在讲正事,自然不会由着他胡来。
撒迦利亚“嘶”了一声,吃痛地收回尾巴。
神明动都没动,唯有指尖一点幽微如萤火的光证明了刚才还是有做过什么。
少年捉住自己的尾巴看了看,上面的确有一点儿金光灼过的痕迹;可他感受到的痛感并非火烧。
更像是……
被咬了一口。
撒迦利亚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那个场景,神明咬住他的尾巴,平日里淡色、薄情的唇变得前所未有的艳丽,比起牙齿,更让人分心的是若隐若现的舌尖——
打住打住。
这个真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早就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或者说他从来不是所谓的幼崽。他太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神明的欲求包涵着什么。
不是指缝里随手漏出的一点爱怜,不是仅在掩人耳目时才流露的一点偏心,不是裁决天平上瞻前顾后的一点私情。
而是从身到心、从里到外,彻彻底底为自己所有。
撒迦利亚的眼神暗了暗。
那一天总要到来的。
不会太远了。
*
卡布卡拿了袋多味葵花瓜子,一个接一个咔吧咔吧磕:“我觉得,他俩这个行为吧,完全是……”
审判者从他那儿掏了一把,也咔吧咔吧磕:“我也觉得。很幼稚,小孩子才这么做。”
佟灵道谢后也从审判者那儿分了几颗瓜子,同样磕出咔吧咔吧声:“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