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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4页)

萧怀谏沉默片刻,还是承认:“我对阿姐已留情了。否则你以为康苏勒那等废物为何会被派往长安当进奏官?不正是因为他是阿姐你挑中的未婚夫?我给了你选择的,阿姐,是你看不上他,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灵堂威胁、进奏院受辱、被灌下催情酒……一桩桩,一幕幕,此刻想起,她只觉得恶心。

“留情?你的情义还真是微薄!”萧沉璧只觉得陌生,“你到底骗了我多久?难道你的病从一开始便是装的?这些年你替我捏肩捶背、关怀备至都是假的?甚至当初我险些被送去和亲时,你提刀护在我门前以死相逼,也是假的?”

萧怀谏有片刻沉默:“……不全是假的。我确实体弱,但未到难以医治的地步,是买通医官佯装病重。那些关心也不都是假的。当年阿姐险些被送走,我也是真的担心你。”

“既不全是假的,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从小护你,扶你上位,为你求药险些冻毙在雪山!我待你可有半分亏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萧怀谏!你告诉我为什么?”

“阿姐当真不知?”萧怀谏声音拔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你所谓的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你可知我心中何想?可知外人如何看我?!”

他撑住桌案,眼中妒火熊熊:“我自小便不如你康健,不如你聪颖,父亲对我厌恶失望至极,我拼命学,竭尽全力,却永远追不上你!你可知那种滋味?你永远光芒万丈,而我永远活在你阴影下,明明是同父同母,为何我生来便处处不如你?!”

“你以为我又好过吗?”萧沉璧痛极反笑,“你说受尽我的阴影,但若没有我拼死在阿爹面前周旋,你以为自己能活下来?我日日为我们母子三人的生死挣扎,你却怪我抢了你的光芒?若不是你无能,我又何必至此!”

“你终于说实话了!”萧怀谏冷笑,又带着自嘲,“阿姐,你心底从来都觉得我无能,是个累赘,是吗?是!少时你护我,我也想护你。可父亲死后,你依旧如此,名正言顺代我执掌节度使之权,我成了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他面容因嫉恨扭曲:“事事皆由你决断,世人只知永安郡主!我呢?我已是节度使,可所有人私下还是叫我‘少主’!外面谁知道萧怀谏?他们只知我是个需要姐姐保护的病弱无能之辈,一个傀儡,废物!”

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我每天看着你发号施令,山呼海啸,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物一样被养着!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萧沉璧有片刻沉默,全然没想到这些年在他心里一直是这么想她的。

“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中都是施舍与羞辱?”

“难道不是?”萧怀谏眼神癫狂,“每次你替我解围,每次你挡在我身前,每次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你时……我都觉得自己可怜得不如一只狗!”

“还有,还记得你十七岁那年为我‘复仇’狙杀李修白么?全军盛赞你爱弟心切,可有没有人想过我?那本是我为自己设计的立威之局!伏兵早已备好,却被你抢尽风头!”

萧沉璧难以置信:“你竟从那么早便开始算计?所以你就暗中装病,策反孙越,利用康苏勒,骗我去燕山求药,实则想要我的命?”

“是!”萧怀谏痛快承认,“阿姐你太忙了,忙得无暇顾及我这无能之辈,也绝不会料到是我在暗中动作!燕山雪崩后没见到你的尸首,我怎能放心?听说神策军带走一个女人,我便猜到是你。叔父正好要来摘桃子,我故意示弱让他以为能控制我,从而反制他,让他当我的傀儡,因为我知道,姐姐你一定还活着!”

“果然,你不仅活着,甚至在长安也风生水起,阿姐,你真是厉害啊。”他语气复杂,旋即转为冷厉,“我便顺势利用这一切,让你替我铲除长安二王。可惜,我一念之差派了康苏勒那废物去长安,后来虽派忽律补救,还是没能控住你……”

萧沉璧感到一阵眩晕,支撑着她一路冒险前来救弟的信念彻底崩塌。

她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自己用生命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弟弟。

“我无时无刻不记挂你的安危……千方百计派人救你,在燕山为给你求药几乎丧命!这一次明知万分凶险,仍冒险前来,你却一次次欲置我于死地……方才,你甚至要亲手杀我!在你心中,难道就半分不顾血脉亲情?就这般恨我,将我们从前那么多年的情分全都忘了?”

萧怀谏的神情有刹那恍惚,似被这句话刺中软肋,但很快那丝软弱就被对权力的极致渴望所吞噬。

他眼神重新变得冷硬:“我不否认阿姐对我的好。可这份好,比得过权力吗?你对我再好,能改变我身为节度使却不得不仰你鼻息的事实么?即便我身体好转,阿姐你又岂会真正放权给我?权力的滋味如此醉人,你舍得放手吗?”

萧沉璧沉默一瞬:“……你就这般不信我?”

萧怀谏摇头:“我不是不信阿姐,我是不信权力。或许你真愿分权于我,但绝不会是全部。以你的性子必会留足后手,何况你威望早已凌驾于我,即便让权,我仍只是一个傀儡。说到底,一山不容二虎。我们之间,注定只能留一个!”

直到此刻,萧沉璧才真正明白这个弟弟心底埋藏着多深的怨恨。

“……所以你连阿娘都算计?阿娘昏迷至今,全是你的手笔?”

萧怀谏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随即又被冷漠覆盖:“信是我逼阿娘写的。但她的病不是我做的,她身子本就不好。起初我并不想让她察觉,可她到底还是发现了端倪,气急攻心晕厥过去……这事怪不得我。后来我一直用最好的药医治阿娘,可惜她不肯喝,我又能如何?是阿姐你自幼教我,欲成大事,必须心狠,是你告诉我唯有掌握权力才能主宰生死,我全做到了,阿姐又怎能反过来怪我?”

萧沉璧气极反笑:“我是教过你审时度势,可我也教导你要守住本心,不可滥杀无辜,要做个仁义之君!你被权欲迷了心窍,百般算计我也就罢了,还算计阿娘,竟然对魏博百姓竟也那般酷烈,强征暴敛,民不聊生。你配做这节度使吗?!”

萧怀谏冷笑:“阿姐,不是我强征徭役,是前些年你对这些百姓太过心软。你知道我为何能暗中策反孙越和你的一众牙将?正因你执掌大权时约束太多,给他们的好处太少!你对百姓越仁慈,他们能攫取的好处便越稀薄,所以我稍加利诱,他们便背弃了你!人性本就如此现实。我不止是你弟弟,更是你的敌人,从来都是!是你自己心软太过,顾忌所谓血缘亲情。若我是你,定会早早铲除后患!”

萧沉璧扫视一圈他身边站着的那几个凶悍的牙将,那曾经都是她心腹的大将,只发出一声淡淡的讽刺:“你目光太过短浅,根本不懂为君之道。横征暴敛或可敛财笼络部将一时,却不能维系一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民心尽失,百姓揭竿而起,你们谁也长久不了!”

萧怀谏全然不理:“阿姐不必动摇军心!魏博基业没你想的那般脆弱!如今魏博已在我掌中,你再想夺回,只怕难如登天!他们能接受一个病弱的节度使,却绝难接受一个女子做节度使!我宁做掌权的病弱之主,也绝不做你羽翼下的傀儡!”

寒风吹彻船舱,裹挟着漳水冰冷的湿气,却远不及萧沉璧心中万分之一的冷。

她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明白所有姐弟情谊,在这一刻,彻底恩断义绝。

“冥顽不灵!你这般目光短浅之辈,不配执掌魏博!魏博基业迟早亡于你手!”

“阿姐还是先忧心自己的性命吧!”

萧怀谏忽地后退,一声令下,埋伏于后方林中的弓箭手骤然现身——原来他早已暗中布下重兵,铁了心要将她置于死地!

但萧沉璧也非易与之辈,抬手一挥,埋伏在侧的弓手同时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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