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避重就轻!”萧沉璧双手虚掐住他脖颈,咬牙切齿,“明明就是你早有预谋,这两日还装作一脸冷漠,你就是故意折磨我,想让我来求你?你总说我心机深沉,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李修白眼皮懒懒一撩,眼前仿佛有熟透的果子待人采撷。他喉结滚动:“我的错,时候还早……”
萧沉璧一低头,迅速扯过被子盖住自己:“龌龊!”
虽是骂人的话,此刻由她说来,却因那微哑的嗓音平添了几分娇嗔。
李修白低低笑开,胸腔震动:“方才主动勾着我的腰的是谁?翻脸便不认账?”
萧沉璧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嘴。
李修白见她真恼了,见好就收,只将人揽回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揉。
雨过云散,一轮清冷明月自层云后浮现,梧桐叶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滴,衬得秋夜格外宁谧。
萧沉璧依偎在他怀中,许久未曾感到这般心安。
她望着窗外月色,轻声道:“不必你真动手。明日只要你站在我身后,阿弟便不敢妄动。魏博的权柄我自有办法拿回来。”
“准备怎么做?”李修白低声问。
“这你无需操心。”萧沉璧早有成算,“阿弟不过是仗着兵力胜于我。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对付他,何须我们二人同时出手?”
李修白自然信她的手段,撩起她一缕青丝缠在指尖:“若有需要,随时告知孤。”
萧沉璧凝神思索,倒真想起一事:“回纥来者不善。我借其势震慑阿弟,此番拒婚,他们必震怒,若以此为借口兴兵,边陲恐会大乱……”
“借口?”李修白声音平静,“你是孤的太子妃,臣夺君妻,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萧沉璧一怔:“我何时成了你的太子妃?”
李修白目光逼视:“事已至此,你仍不愿再嫁孤?”
萧沉璧心里那点盘算暂时被压下去,抬手勾着他脖子:“怎么会呢,我是说,先前的大婚毕竟没办成,何况又是以叶氏女的身份,这般说辞,恐难服众。”
“孤说你是,你便是。”李修白抚着她脊背,“回纥这里你不必再担心,无人再能动你分毫。”
萧沉璧心绪翻涌,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心口。
看着那道疤,她忽又想起旧事:“你究竟如何从朱雀桥的火海中脱身的?他们都说是侥幸,我不信。你是不是连那场火都在算计?”
李修白望入她眼底,将桥面那处预先炸出的窟窿坦然相告。
萧沉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变脸,李修白按住她的手:“但也不是全然笃定,飞火爆炸,威力难测。孤也在赌,赌能否生还。”
用命去赌,以身做局,他的算计可一点不比她少。
萧沉璧冷笑:“你就不怕真葬身火海?”
“无妨。”李修白执起她的手,“只要你能记得我,便不算输。”
萧沉璧望进他沉沉的双眼中,不得不承认他赌赢了。
他若真死了,她这一生只怕都难忘。
她素来冷静自持,此刻却厌烦所有的算计。
今夜她不是谁的君主,也不是谁的仇敌,她只想做她自己。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忽然吻住他的唇。
年轻的身体经不起丝毫撩拨,何况是她主动献上,方才拢合的床帷被再次粗暴扯落,帐顶金钩竟被生生拽断,叮当脆响滚落在地。
然而此刻已经无人去管,寒凉的秋夜被体温熨烫得如同暖春。
——
翌日清晨,赵翼如常前往别院拜见萧沉璧。
屋内却不见郡主身影,只有瑟罗正低头整理着一叠衣裳,整齐码放在漆盘上,似乎要端往何处。
见赵翼闯入,瑟罗吓了一跳。
赵翼目光扫过内间,隔着屏风只见床榻上锦被平整,仿佛昨夜根本没人睡过,喉头顿时发干:“……郡主昨夜未曾归来?”
此等私事,瑟罗不便对外人多言,含糊其辞:“昨夜并非奴婢当值,奴婢不知情。将军不若先请回。”
赵翼岂会听不出推脱之辞?他一把攥住欲转身离开的瑟罗手腕,眉头紧锁:“是回纥那个毗伽?你对我说实话!郡主对他深恶痛绝,绝无可能心甘情愿,若他用强……我拼死也要为郡主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