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惊得睡意全无,再一看,原来是马车突然停了,阿四肌肉虬结的长臂挡在她身前。
管胖子道:“下车吧,看看湖。”
湖?到处是戈壁沙漠的地方有湖?青绿茫然四顾。
蓦地,她张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前是一个壮阔的湖泊,像一颗硕大无比的蓝宝石,镶嵌在绵延不绝的雪山和辽阔无垠的草原之间,湖面随着阳光及轻盈的湖风变幻着深浅浓淡,蓝得自然,纯净,霸气。
有那么一刹那,她感到眼前的蓝绿色是如此熟悉,仿佛早已置身其中,她的思绪随着眼波悠悠流淌,猛然惊觉,眼前的蓝绿色,便是一幅放大后平铺于天地之间的《江山万里图》。
管胖子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开口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此湖名为净海,你亲爹凡羲丞相,便是在此处替陛下挡了一箭。”
青绿心底一震,走到管胖子身旁坐下,手扯着他的宽袖,满脸满眼的恳切:“师兄,你快说,我爹因何在此替陛下挡箭?”
爹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威严的模糊形象。
管胖子敛起脸上一贯的嘻哈,带着少有的凝重开口道:“熙元五年,你爹任大将军,随陛下西域亲征。”
“陛下时常亲征么?”
“非也,陛下很忙的,哪能时常亲征,此次出征,起因为一匹马。”
青绿扑闪着乌黑的大眼睛,不敢相信:“就为一匹马?陛下跑哪么老远打架?”
他们一行轻车简从,从姑藏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这里,皇帝出行那么大的阵仗,得费多少时间和功夫。
管胖子不紧不慢道:“你别小看一匹马,匈奴人常仗着人强马壮,屡屡从西北入塞进犯中原。匈奴王拓跋天呈,生得虎背熊腰,面如赤狐目如铜铃甚是威猛,偏又喜欢显摆,每次进犯所率骑兵,分为白马、青駹马、乌骊马、红骍马四个方队,他则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地指挥方队分四个方向进攻。“
青绿脑补四个方阵的壮观画面,点头道:“实力碾压。”
“相比起来,由于气候、草场、马种等多方原因,我朝马匹质劣且量少,达不到战马水准,双方骑兵对阵,我方受到妥妥的降维打击。陛下也是要面子的,下决心马踏匈奴,但前提是要有比匈奴更好的战骑。”
青绿有些匪夷所思:“陛下要面子做甚?他面子还不够大么?”
管胖子乐呵道:“嘿嘿,也不单为面子啦。当今圣上天下具瞻,眼界并不局限在长城以内。我朝周边,长城以北酷寒不适合农耕民族;东向是茫茫大海;正南是热带雨林瘴气湿重;西南的青藏高原和横断山脉人类几乎绝迹,因此帝国只能向西延伸。而西域三十多个小国,多被匈奴人控制。”
青绿表示明白:“大汉帝国要向西开疆拓土,与匈奴之战必不可免,故必须有骁勇强悍的骑兵,有足够的优质战马。”迫不及待地想听下文,“师兄,是不是那什么匈奴的拖把王在与陛下打架时,朝陛下扔拖把?哦不,是射箭,然后我爹挺身而出?”
戏本子里的经典场面一贯如此。
管胖子咧咧嘴,不慌不忙地卖着关子:“你急啥?那年斥侯上奏,西域乌孙国有宝马名乌骓,通体乌黑发亮如丝缎,跑起来四蹄生风,长长的马鬃随风翱翔,能驰骋沙场横行万里。陛下一听,两眼顿时发出绿光,下令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得到乌骓马。”
青绿有些无奈,照死胖子这般胡扯,何时才能进入正题?亲爹何时才能登场?正要催促,却有一阵嘈杂声传来。
青绿抬眼看去,见是一名肩背双刀的五十来岁老者领着一队人马,其中还有一名身段凹凸有致白纱遮面的女子,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离他们不远的湖边一株高大的山楂树下。
青绿猜想这是一支镖队,马车里必定是十分贵重的物品,否则二十来号人护送一辆马车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正寻思间,传来女子惊呼:“哇,爷爷,这便是你说的净海么?这哪是人间仙境,简直就是天上仙境。”
便见那位带着面纱的女子一边说一边利索地翻身下马,飞扑进花海。
风掀起她的面纱,十七八岁年纪,肤色白皙细嫩,眉眼俊俏,单看脸面并不如何惊艳,再看身段,啧啧,窄袖紧身的裤装,一条黑皮带将纤腰上下部分划得极为分明,腰上部分丰满而略显跳脱,腰下部分浑圆而富有弹性,一双穿着黑色马靴的大长腿,给人错觉腰部以下全是腿。
长腿美人将五彩缤纷的鲜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靓丽的面容在百花加持下更显青春活泼。
青绿在心里默默地给她打了八分五,她看美人不分男女都以十分来衡量,八分五的美人不多见,萧文渊是九分,陆南燕只有五分。
青绿正欣赏着美人,忽然呆住了,但见长腿美人一边开心地采着各式花朵一边往嘴里塞,吃花美人?有意思,不怕吃错花么?
突然身旁的管胖子炸雷一般大喊:“姑娘,那个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