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胖子的喊声惊动了领队老者,他朝吃花美人厉声喝道:“连花清,快扔了,那是曼浆果,吃了会没命的。”
名为连花清的吃花美人吓得一个激凌,扔掉了已举到唇边的一个鲜红的泛着亮光的小圆果子,似乎是不满管胖子吓着自己,她朝青绿这边恨恨地剐了一眼,便如受惊的小兔般跑回镖队。
青绿顿感不爽:瞪我做甚?又不是我吓你。
身材魁梧的双刀老者朝他们走来,双手抱拳向管胖子施了一礼:“蓬莱啸天镖局掌门连啸天,替孙女连花清谢过这位爷。唉,她一定要跟我走这趟镖,说是出来见识一下,让爷见笑了。”
管胖子还了一礼,客气道:“不值一提,在下姓管,长安城商贾。”
连啸天两眼一亮:“管爷如不嫌弃,请到那边喝几口热汤。”
管胖子摇头:“不打扰了。”
连啸天却不客气地开始拉单:“啸天镖局在蓬莱也算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单接海上丝路贸易的货物,再从陆上丝路转运至西域,如今在河西各郡均开有分号。”
蓬莱既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起点,也是陆上丝绸之路的东部起点,在当今交通及商贸上占据重要地位。
管胖子嘴张成鸭蛋型,夸张道:“听道上朋友说过,原来是连帮主的产业。”
连啸天笑问:“不知管爷做的是哪方面生意?我一直寻摸着在京师开个分号,但不知深浅不敢盲目而入。”
管胖子答得有些迟疑:“我是什么应景倒腾什么,赚些来回差价,并无门面,手上有些前几年存下的铁矿,想着往西边探探风。”
连啸天一拍大腿:“中啊。”凑近管胖子压低了嗓门,“你的铁矿如价钱合适,有多少我收多少,西边有主家托我弄一批铁矿,我一直都寻不到货源。不用着急,管爷尽管往西边探价,回头再到蓬莱,我出的价一定能让管爷满意。”
青绿感叹:商贾便是商贾,能抓住任何一个拓展业务的机会。
管胖子拱了拱手,乐呵呵道:“着啊,有机会一定拜访。”
一名穿着五彩裙子的大婶过来兜售吃食:“湖里小鱼炸的鱼饼,一文一块。”
青绿一下被勾出了馋虫,眼巴巴看向管胖子。
管胖子皱眉:“给过你零碎银子的。”
青绿遗憾:“都放在瓜地里了,本来只放一小块的,一慌,连装碎银的袋子都放在采瓜的地方了。”
管胖子顿足:“败家子。”
咬着喷香的炸鱼饼,青绿催促管胖子:“刚才说到哪了?我爹。”
管胖子稍作回忆,开口道:“陛下毫不犹豫且毫不吝啬地派出百余人的使团,以中郎将夏常惠为使者,带着牛羊丝帛万数,外加三十万两黄金前去换购雌雄两匹乌骓种马。”
青绿乍舌:“两匹?”
“孰料,与匈奴交好的乌孙国王昆弥断然拒绝了汉使的要求,夏常惠仗着帝国后盾,根本不把昆弥放在眼里,出言辱骂后拂袖而去。此举极大地剌伤了昆弥的自尊,好歹他也是一国大佬,一时热血上头,命东部属邑的邑城王煎并靡将东归的汉使团成员全部诛杀殆尽。”
青绿感叹:“做事还是不能太摆谱了。”
“消息传回朝廷,陛下雷霆震怒,你个龟孙小国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因问计凡羲丞相。”
青绿心道:终于说到我爹了。
“丞相意见,乌孙是离汉王朝和匈奴最近的西域大国,对汉王朝与匈奴争夺西域的控制权来说举足轻重,如不打下乌孙,西域诸国将轻视大汉而死心塌地地依附匈奴。陛下一秒作出武力夺取乌骓马的决定,且拜凡羲为大将军随其亲征。”
青绿点头道:“原来亲征的起因是这个。”
“三十万汉军攻到乌孙国都赤谷城,刚开始围城,乌孙的大臣便反了,砍下昆弥王首级献给汉军,提出议和条件:若汉军停止进攻,可任意挑选乌骓马;如不停战,则杀尽良马,全城死战。陛下的目的也不是屠城,便同意议和,立了亲汉的昆莫为乌孙新国王,缔结了臣属联盟,两国互为联姻。”
忽听那头传来连啸天中气十足的声音:“花清,这棵就是爷爷常与你说起的山楂树。”手拍着身旁傲然独立的枝繁叶茂的树干,语气里满满的崇敬:“凡大将军便是在这棵树下替皇帝陛下挡了一箭。”
青绿看一眼管胖子,果断弃听,转而看向连啸天,聚精会神地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