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未放弃控制记忆的权力。
他们说,民众需要信仰,哪怕这信仰是虚假的牺牲。”
阿启如遭雷击。
原来,皇帝李承稷虽焚毁《国史》,设立监察院,却仍有暗影势力盘踞中枢。
他们利用人们对和平的渴望,悄然重建“精神规训体系”
,只是这一次,不再靠强制催眠,而是煽动集体赎罪情结,诱使人们自愿走入死亡。
“我们必须摧毁祭坛。”
少年坚定道,“否则,今年中秋月圆之夜,他们会点燃‘心焰’,唤醒沉睡的契约意识,让全国百万‘睡人’同时西行,形成史上最大规模的献祭洪流。”
阿启闭目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战不再是技术对抗,而是信念之战。
三日后,队伍潜入祁连山脉腹地。
借助初愿钟残留感应,他们在冰川裂谷下发现一座地下神殿,形制与玉门关巨殿惊人相似,唯中央所悬之钟更为古老,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布满裂纹,裂缝中隐隐透出暗红光芒,宛如凝固的血泪。
“这是初代净魂钟。”
于睿曾提及,“也是所有悲剧的起点。”
祭坛四周,果然已有百余名孩童被缚,口中塞着布团,眼中充满恐惧。
高台上,七名黑袍人正在吟唱某种古老咒文,手中各执一面人皮鼓,鼓面竟是用死者面部皮肤制成,每一次敲击,都会引发地面轻微震颤。
阿启示意众人分头行动。
陈九娘带队救人,他则携少年与两名书记生直扑祭坛。
就在接近钟体瞬间,黑袍首领猛然回头,掀开兜帽??竟是曾被认为早已病逝的前补遗司大卿,柳元衡之兄,柳元昭!
“弟弟错了。”
他狞笑,“他以为真相能解放人心。
可人不需要真相,他们需要的是归属感,是意义,哪怕是虚假的意义!
只要让他们相信自己在为伟大之事赴死,他们就会甘之如饴!”
说罢,他挥动手杖,七面人皮鼓齐响。
刹那间,钟体裂纹扩张,一股黑色音波席卷而出,直冲众人脑海。
阿启眼前顿现幻象:母亲临终场景再度浮现,但这一次,她不再说“活下去”
,而是怒斥:“你为何不去陪我?你活着就是背叛!”
紧接着,战场上阵亡的士兵一个个爬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记录我们的痛苦,却不为我们报仇!
伪善者!”
这是最狠毒的精神攻击??将记忆本身扭曲为控诉工具。
他几乎崩溃,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摸到了胸前蝴蝶铃。
铃内桑皮纸上,“归来”
二字突然发光。
他猛然想起陆知远最后的笑容,想起那句“痛也可以这么暖”
。
于是,他没有抗拒幻象,反而张开双臂,迎向那些怒吼的灵魂。
“是的,我活着。”
他哽咽道,“我无法替你们死去,但我可以替你们说话。
你们的恨,我听见了;你们的痛,我背上了;你们未完成的愿望,我会继续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