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学什么?”
他轻声问。
女孩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陶铃:“我们想学会……怎么听清楚那些听不见的声音。”
阿启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取出一支新的笔??不再是承忆铃残片所制,而是用一段老槐木削成,顶端嵌着一小片碎陶埙。
“今天不讲课。”
他说,“今天我们做一个仪式。”
他让孩子们围坐成圈,将陶铃置于中央。
“闭上眼睛。”
他说,“先学会安静。”
风穿过断壁,铃兰轻摇,细响如絮。
片刻后,阿启的声音缓缓响起:“现在,试着去听。
不是用耳朵,是用心。
听风里的哭声,听土里的低语,听你祖母藏在灶台边的那一声叹息,听你父亲醉酒后梦呓中喊出的那个名字……听所有被时间掩埋的东西。”
孩子们屏息凝神。
忽然,那陶铃无风自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
一个小男孩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我……我听见有人叫我。”
“谁?”
阿启问。
“我不知道……是个老人,说他饿了很久,求我给他一碗米汤。
他还说……他是我太爷爷的弟弟,死在逃荒路上,被埋在路边树下,连块石头都没立。”
女孩颤抖着举起手:“我听见一个女人在唱歌,调子很怪,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她说她叫阿芸,十五岁,因为写了首诗,就被关进地窖,活活饿死……她还说,那首诗,就刻在我家老屋的梁上。”
一圈一圈,孩子们陆续开口。
有的听见了被卖作童养媳的姑奶奶,有的听见了战乱中失踪的叔公,还有的听见了从未出生就被药流掉的姐姐。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抽泣。
阿启没有安慰,只是轻轻敲了一下陶铃。
叮??
声音清越,穿透残垣。
“你们听见的,都是真的。”
他说,“那些人确实存在过,也确实痛苦过。
他们不是故事,不是传说,他们是你们血脉的一部分。
而你们今天能听见他们,是因为你们愿意相信,而不是逃避。”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每一张稚嫩的脸。
“记住,诚实不是一次性的勇敢,而是一辈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