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好像自己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家伙似的。
“放开。”时渊序说道,“没看到我牵的是我哥们的手么?”
“嗯,那他的命便不要了。”
“凭什么是你说了算……”他忽然怒火上头,“谁给你的自信,啊?还敢要我死党的命,你个杀人魔,在这里故弄玄虚个什么劲,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不介意跟你拼了。还要,挪开你的……”
时渊序咬牙着想站起身,却狠狠一滞。
眼前的一切与梦中截然不同,是昏暗的卧室。
他做梦了?
四下的装潢很是典雅奢华,连墙面都是暗金色的绣纹,珐琅彩的小夜灯缓慢旋转摇曳着波澜的光。
他身上下笼在丝绸被子里,衣服还没换洗过,透着地下拍卖场混杂的香水味。
时渊序往身下一看,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脸发烫地拿被子掩上。
等等。
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
可恶……如果是做梦,为什么这个药效怎么还在。
是地下拍卖场那帮混蛋给自己喂的药。
就算是那种药,也不该维持这么久的时间吧?时渊序咬牙切齿地扼紧拳头,企图用军人的意志压下那股热劲。
可时渊序兀自在跟自己较劲的时候,却唯独忽视了床旁厚厚的帷幔外,有一道格外灼热的视线就这投向了他。
湛衾墨就这么不动神色地注视着头发凌乱的时渊序。
高高在上的众鬼之主,夜晚从来都不稀罕分半点给普通人,那是他用于捕猎的时段,灵魂、信仰、邪恶,总是在深不见底的夜晚格外容易收揽。
可他如今倒是有耐心得很,非得留下来看对方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唇角渐渐染上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世人挣扎本就让他愉悦,但对方还是个一向故作倨傲镇定的小东西,不由得让他兴味更浓。
此时时渊序才察觉到,原来帐子外坐了个人影,他狠狠地拨开帷幔,气急败坏。
“是你?”
只见湛衾墨就这么双腿交叠着靠在椅子上端详着他,脱下了笔挺的西装,露出的深色的真丝衬衫,西裤仍然熨烫得体地勾勒出腿和腰线,那头银发慵懒地垂泻在肩上。
湛衾墨明知故问道,“醒来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时渊序神色不妙地觑着他。
渐渐想起在拍卖场地下荒唐的一切,心绪复杂得很。
他一个地下反叛组织的老大被当成拍卖品就算了——可就在自己深陷危险旋涡的时候,那个男人真的理所当然地出现了。
踩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在地下的拍卖场一片狼藉中淡定如翩翩君子,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小场面。
后来,这男人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他时渊序闯出来的祸端,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真实面目。
……他时渊序,看起来是一个行事缜密做事游刃有余的果敢青年,实际上还是那个等待着大人收拾残局的小屁孩。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亲自揭穿湛先生的面具。
如果这一切仅仅停留在这,倒也无妨,他时渊序如今早就在对方面前输得底裤都不剩了。小屁孩的时候被耍地团团转,变成大人后被拆穿身份,再怎么装模作样,他也被对方吃干抹净了。
可对方竟然还轻佻地吻了他的唇,甚至提出要做他的伴侣,活似挑衅他内心中蠢蠢欲动,不该有的心思。
明明自己是个成年男性,明明对方多年前还是自己的监护人……最主要的是,他欠对方的。
可凭什么,对方却要如此扰乱自己的心思?
时渊序越加觉得此时此刻难捱得很,他甚至想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省人事。
“你这人不是很有时间观念吗,这么晚了就回去吧。”他说道,“刚才我死党去哪了?”
时渊序迷迷糊糊才察觉到刚才错过一个关键时刻,他被男人抱着的时候撞到周容戚了,心里一紧。
按照那家伙神经大条的模样,没准撞湛衾墨枪口上了——更不要说周容戚也是新文明组织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