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万珊翔冲进来,脸色发白:“七哥!不好了!扬州那边传来消息,周元泰死了!”
“怎么死的?”
“暴毙家中,七窍流血,尸体僵硬如铁,家人说是吃了野味中毒。可……可他死前最后一餐,是用蜂窝煤炉煮的羊肉汤!”
董桂花霍然站起:“立刻封锁消息,不准任何文书流入朝廷!派你最信得过的兄弟潜入扬州府衙,我要知道验尸结果原件,一个字都不能少!”
“可若是真的毒煤……”
“那就说明,我们的对手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实验,并开始清除知情者。”董桂花抓起斗篷,“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扬州。”
“你疯了!”清扬一把拉住他,“你现在是太子面前第一红人,一举一动都有无数眼睛盯着!你擅自离京,等于授人以柄!再说,扬州已是是非之地,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正因为我是‘第一红人’,我才必须去。”董桂花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若我不去,谁还能分辨真假?若我畏缩不前,新政便真成了空中楼阁。百姓信的不是制度,是人。只要我还站着,他们就不会倒。”
清扬怔住,终是松开了手。
三日后,扬州城外十里亭。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走出一名身穿粗布棉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憔悴,背着药箱,自称是江湖郎中,来此访亲。守城兵卒懒洋洋扫了一眼,挥手放行。
此人正是乔装后的董桂花。
他直奔周府旧宅,借故为仆妇看病,混入内院。在厨房灶台角落,他刮下一缕黑色积灰,放入瓷瓶。又向一名老厨娘打听:“那日老爷喝汤时,可是用了新买的蜂窝煤?”
“可不是!”老妇抹泪,“还是特意从南京运来的‘御赐煤’,说是干净耐烧。可谁想到……唉,东家临死前直喊喉咙像火烧,потом抽得跟虾米似的……”
董桂花心头一紧:这是典型的神经毒素反应。
当晚,他在客栈密室化验灰烬,果然检出微量乌头碱成分,且混合了硫磺与硝石粉末,形成复合毒性,燃烧时释放气体更易吸附于肺泡。
“不是天然污染,是人为添加。”他写下记录,封入蜡丸,“而且手法极其专业,绝非民间术士所能掌握??必有军中药师参与。”
他正欲歇息,忽听屋顶瓦片轻响。
一道黑影掠过檐角,随即消失。
董桂花吹灭灯火,静静等待。
约莫三更,窗棂微动,一人翻入房中,动作轻盈,却不急于出手,似在搜寻什么。董桂花猛然起身,袖中银针疾射而出,那人反应极快,挥刀格挡,火星四溅。
“好俊的针法。”黑暗中传来低笑,“难怪能救太子性命。”
“你是谁派来的?”董桂花沉声问。
“你猜呢?”那人缓缓逼近,“为了对付你,我们可准备了很久。从换煤到造谣,再到今日下毒,每一步都是饵。你知道为什么周元泰非死不可吗?因为他发现了煤里的铜片不只是编号??那是地图坐标的密钥。”
董桂花瞳孔一缩。
“没错。”对方冷笑,“你以为你们在追查叛党?其实,是我们让你查的。我们故意留下线索,引你去西山,去看那张矿道图。你以为你在防患未然,实则你已帮我们确认了密道是否可用。”
“你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煤,也不是矿,而是借新政之名,调动人力物力,在地下筑一条通往北平的血脉!”
董桂花缓缓后退一步:“所以,你们甚至希望我成立‘煤案专查司’,因为这样一来,所有调查都会集中在明面上的贪腐与泄密,没人会注意到真正的工程进度。”
“聪明。”那人鼓掌,“可惜太迟了。西山之下,三百里暗渠已连通十二处废弃矿井,足够五千精兵一夜穿行。而你,董大人,不过是我们在阳光下的提线木偶罢了。”
话音未落,窗外骤然火光大作!
数十名锦衣卫破门而入,为首者正是南镇抚司千户蒋霆,厉声喝道:“奉太子令旨,缉拿逆党余孽,格杀勿论!”
那刺客冷哼一声,掷出一颗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全屋。待烟散去,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半块烧焦的布片,上面绣着半朵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