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骤缩。
这是忘川盟最阴毒的术??以记忆精魄炼制的傀儡,专食人的影子,而影为魂之映,失影者,终将遗忘自我。
她猛地将铜铃砸向地面,一声炸响,金光迸射,银粉瞬间蒸发,细小人形发出凄厉尖叫,尽数湮灭。
黑衣人踉跄后退,面纱滑落,露出一张年轻却苍白的脸。
“是你?”
阿阮认出此人??曾是守忆司最年轻的弟子,三年前在一次任务中失踪,档案标注“殉职”
。
“师兄……你还活着?”
青年冷笑,眼中却无温度:“我活在更好的世界里。
在这里,我父母从未死于瘟疫,我未曾孤苦求生,我不必为了‘真实’而痛苦。”
“那是假的!”
阿阮厉声道,“你记得的‘父母’,是别人的人生!
你所谓的幸福,是偷来的梦!”
“可我宁愿偷梦,也不愿背负你们所谓的‘真相’!”
青年怒吼,再度扑来,手中多了一枚漆黑铃铛,与她的铜铃形制相似,却散发着腐朽气息。
两铃相撞,无声无息,却在空中撕开一道裂缝??那是记忆的断层,黑白交错,如同破碎的镜面。
阿阮眼前一花,竟见自己站在火海之中,父亲被铁链拖走,而这一次,她看见了真相的另一面:沈知悔并非被动被捕,而是主动走入烈焰,将一枚记忆晶核塞入地脉深处,口中低语:“若有一日,阿阮寻来,以此为引,唤醒万民之忆。”
她猛然醒悟:父亲早已料到今日。
他将自己的记忆核心埋于归桃原地底,与桃林根系相连,成为永恒的记忆锚点。
而忘川盟所立雕像,不过是误触了这股力量的表层投影。
真正的核心,仍在地下沉睡。
“你看到了什么?”
青年喘息着问,手中黑铃微微震颤。
“我看到了答案。”
阿阮缓缓站起,指尖抚过铜铃裂痕,“你们以为,让人忘记痛苦就是慈悲。
可真正的慈悲,是让人有选择的权利??记住,或遗忘。
而你们,剥夺了这份权利。”
她闭目,将心头最深的记忆释放??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阿阮,活下去,替我们所有人记得。”
父亲在雪夜教她写字,写的是“信”
字。
阿笙在她最绝望时,将拾光经残卷交予她,说:“有些光,熄不灭。”
这些记忆化作金色流光,自铜铃中喷涌而出,如江河奔腾,灌入地底。
刹那间,大地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