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买来的。”孟悬黎云淡风轻,往绣枕上靠了靠。
见她如此,陆观阙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狠狠插进她的长发,阴冷道:“难怪你非要那小丫鬟,难怪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说跳海就跳海!”
“你就这么厌恶我?宁愿伤害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怀我的骨血?是么?”
残余的苦药在孟悬黎唇齿间回荡,她努了努嘴,抬眸,眼睛亮亮的,平视看他:“对,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怀你的骨血。”
此话一落,内室死寂,像烟花升空后的余韵,梦幻又落寞。
“那药是我自己配的,暗香只是帮我递了出去,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孟悬黎见他不语,怕他再借机伤害暗香。
陆观阙哑然失笑,心口传来刺痛,手指摩挲着她的侧脸,强忍心绪:“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
孟悬黎见他眼眸猩红,偏过脸,淡淡道:“你若想要孩子,纳妾也好,再娶也好,总会有许多办法的。”
“我也是如此,想生便生,不想生就不生。想和谁生,就和……”
话还没说完,陆观阙将她狠狠压在榻上,捂住她的唇:“你给我闭嘴!”
孟悬黎瞪大双眼,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观阙,尽管他在极力忍耐和克制,但来自他的压迫感,此时全然笼罩在她的身上。
陆观阙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颤抖,近乎惊痛:“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是不是?”
“你不想要孩子,你不想怀我的骨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额角渗出冷汗,眼睛发烫,声音低哑:“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的身子?”
“你不知道痛的么?”
孟悬黎觉得自己的脸颊被撕成了碎花,她声音低下来,带着些艰涩:“我自然知道痛的。”
“可我若告诉你,你会把我圈在这里,再不让我出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
陆观阙哑然失笑,缓慢直起身,喉间刺痛:“你说你没办法……”
“你没办法就能联系外面人?你没办法就能金蝉脱壳?你没办法就能跑到岭南?”
“我……”孟悬黎胸口憋闷,好似一团棉花堵在嗓间,出不来气,也说不出半句话。
陆观阙脸色异常苍白,他按着额角,踉跄转过身,往外间走。
孟悬黎垂首,细微的愧疚感油然而起,像针尖一样,轻轻刺了一下她的心。
她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伤到他了?
可之前那些事,始作俑者都是他啊……
正恍惚,外间忽而传来沉闷的响声。孟悬黎侧首一望,见陆观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心跳骤停,忙赶下榻,赤足疾步,猛然推开门,着急道:“你去找余太医,就说世子爷昏倒,让他速速来国公府。”
“你去喊德叔,让他把世子爷扶到内室。”
“动作轻些,别声张。”
孟悬黎跪在地上,掏出丝绢,擦拭他唇角近乎紫黑的鲜血。
她缓了一口气,尽力去避免来自心口,呼之欲出的疼痛感。
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因为她的缘故倒下,否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日后必定激化矛盾。
他若真出了什么事,别说走了,她连活下去都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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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太医刚离开国公府没多久,就被请了回来,进来时,见孟悬黎还是坐在那里,有些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给陆观阙把完脉,他走到孟悬黎面前,低声道:“世子爷脉象端直而长,实乃怒火攻心……”
不等余太医的话说完,孟悬黎直接打断,吩咐道:“你去给他开些黄芩、柴胡、龙胆草,还有……”
“还有茯苓。”余太医接话,目光赞许,略一点头,“微臣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