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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拥无声(第1页)

研究所的走廊,在午后时分总是格外安静。

阳光从一侧整排的落地长窗斜斜地照进来,被窗格切割成规整的光块,静静地铺陈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地砖上。

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无所遁形,缓慢地、无声地旋舞,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精灵。

空气里弥漫着书籍纸张、旧木家具和淡淡消毒水混合的气息,一种属于学术空间的、洁净而清冷的味道。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这片静谧,却更反衬出室内近乎凝滞的安宁。

然而,这一日的宁静,被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猝不及防地、生生撕裂——

“知时,你现在的态度,很让人失望。”

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不高亢,不尖利,甚至刻意维持着某种属于上流社会的、平稳而克制的腔调。

但正是这份克制,让那话语里的寒意如同淬了冰的细针,精准无比地刺穿了午后的祥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廊道里。

林叙刚从尽头的会议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沓刚打印好的、纸张边缘还带着些许打印机余温的流程表格——正是昨天傍晚,他捏在手里、为沈知时接完电话后异常状态而担忧的那份。他的脚步,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猛地顿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

这个声音……他虽不熟悉,但那语调中深植于骨髓的强势,以及那包裹在“得体”外衣下、冰冷刺骨的失望,瞬间让他辨识出来——是沈知时的母亲!

紧接着,是更冰冷、更锋利的质问,音量依旧没有拔高,却字字如精心打磨过的刀锋,刮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令人齿冷的寒意:

“工作比家庭责任更重要?这就是你对待长辈苦心安排的态度的理由?沈知时,你现在的姿态,很不像话。”

“姿态”二字,被周雅茹用一种近乎吟咏的、带着特定阶层评判标准的语调,咬得格外清晰、沉重。

林叙倏然抬头,目光锐利如箭,投向声音的源头。

不远处的接待前台旁,沈知时站在那里,如同一尊被骤然置于审判席上、暴露在刺眼聚光灯下的雕塑。

他穿着一件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身姿依旧挺拔,保持着惯有的、无可挑剔的仪态。

但林叙的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垂在身侧、隐藏在阴影里的那只手——手指正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然后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缺乏血色的青白。

阳光恰好落在他半边脸颊上,勾勒出他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却丝毫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阴郁。那是一种被当众剥开所有防护、尊严被赤裸审视的难堪与隐忍。

他穿着挺括的衬衫,身形依旧修长如玉树,但整个身体却绷得如同一张被拉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崩断的弓弦。阳光与阴影在他身上交织,划分出明暗的界限,却驱不散他周身弥漫开来的、沉重的低压。

而站在他对面的女士,正是这一切压力的来源。

周雅茹穿着一身剪裁极致精良、面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浅灰色套装,颈间系着一条低调的丝巾,妆容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妥帖地挽在脑后,形成一个优雅而利落的发髻。

通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久居人上、浸润已久的、不容置疑的气场。

此刻,她的脸上并无寻常人家争吵时的狰狞与失态,只是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道代表不赞同的浅痕。

那双与沈知时有几分相似的眼眸里,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自己的儿子,像是在评估一件出了瑕疵的、却仍属于她的艺术品。

那份显而易见的愤怒,被强行压制在体面端庄的外壳之下,反而形成一种更令人窒息、更无所适从的低气压。

周雅茹微微抬着下巴,姿态与其说是一位母亲在训斥儿子,不如说是一位上位者在进行一场居高临下的、不容反驳的质询。

走廊另一侧,几位恰好路过的同事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冰冷至极的对峙氛围。

他们尴尬地驻足,脚步迟疑,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风暴中心,却又因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而进退两难。

没有人敢上前一步,甚至连窃窃私语的勇气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对上位者威严本能的敬畏,以及目睹他人隐秘家庭矛盾时、那种巨大而无措的尴尬。

林叙没有动。他的目光,像被最坚韧的丝线牵引,死死地锁在沈知时身上。

那张他熟悉的、总是带着些许慵懒笑意、仿佛世间万事皆可从容应对的俊朗脸庞,此刻紧绷得如同风雨欲来前的岩石。

所有的柔和线条都消失了,只剩下坚硬的、抵抗着外部压力的棱角。

嘴角紧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倔强又隐忍着巨大痛苦的直线。下颌线绷得死紧,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最让林叙心头如同被细针狠狠一刺的,是那双眼睛——

平日里,这双眼眸或温和,或含笑,或带着专注工作的清辉,或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而此刻,里面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愤怒、屈辱、难堪、还有那种极力压抑却已然濒临失控边缘的、深不见底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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