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头也不抬:“你怎么答的?”
“我说您病了,扫不动地,讲不动课,连筷子都拿不稳。”
林昭笑了:“撒谎。”
“可您确实越来越瘦了。”问低声说,“昨夜我路过守默堂,看见您在写什么东西,桌上堆满了纸。您……是不是又在做那种梦?”
林昭停下动作,直起身,望向远方山峦。
“我梦见心渊镜重新凝聚。”他说,“不是靠力量,而是靠渴望。成千上万的人在祈祷,希望有个神来结束苦难。他们的愿力汇聚成河,冲垮了封印。而这一次,站在祭坛上的,是一个笑着的女人。她不是被迫的,她是真心想成为神。”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而且……她说她是阿芜。”
问浑身一震:“不可能!阿芜才八岁!”
“在梦里,她三十岁。”林昭闭眼,“她说:‘你们教会我说不,可没人教我怎么活下去。既然世界需要一个神,那我来当。至少,我能保护那些和我一样的孩子。’”
两人陷入长久沉默。
最终,问低声问:“我们该怎么办?”
林昭拿起竹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等。”
“等什么?”
“等她亲口告诉我。”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芜跑来,手里举着一片嫩绿的新叶,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先生!花苗出来了!你看,它自己钻出来的!”
林昭蹲下,与她平视,接过叶片,仔细端详。
那确实是野葵花的幼芽,纤细却挺拔,顶开了压在上方的一颗小石子。
他笑了,将叶子还给她:“你说得对。它自己出来的。没人命令它,也没人逼它。”
阿芜用力点头:“我要天天看着它长大。”
林昭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心中那团阴霾悄然退散。
他知道,梦终究是梦。
而眼前这个会笑、会跑、会为一株小苗欢呼的女孩,才是真实。
当晚,他在日记本上添了一行新字:
>“神最大的骗局,是让人相信只有成为神才能被爱。
>可一个孩子看见花开了就会笑,
>这本身就是奇迹。”
千里之外,那朵黑金花仍在风中摇曳。
花瓣缓缓闭合,如同唇舌收起话语。
这一次,它没有再说“我会自己说:不”。
因为它已经知道??
**不,早已被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