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罢了……
“咔哒”一声,门轻轻打开。安欲殊一眼便看见蹲在门外的花满衣,她俯身向她伸出手,声音有些沙哑:“抱歉,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是不是冷了?”
花满衣摇摇头,仰头问她:“阿姨怎么样了?”
“不太好。”安欲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哭累了,刚睡着。”
她侧身让出通道,轻声说,“先进来吧。”
屋内一片寂静,两人相靠而坐,千言万语都沉淀在无声的空气里。
“我……好像后悔了……”安欲殊突然喃喃说。
花满衣看向她:“什么?”
安欲殊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花满衣会意,轻轻将手覆上她的手臂。
过了一会,安欲殊又闷闷道:“算了。满衣,你知道吗。我是一个胆小者,是你真正让我强大起来。”
“我昨天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质疑、逃避。但我清楚的知道,真相就是如此。”
“我说我后悔了,是因为太痛了,真的好痛,好痛……”
花满衣将她搂得更紧,声音轻柔却坚定:“可我不想让你痛。”
“是啊,正因为你不想让我痛,我才想要去面对。”安欲殊抬手,指腹轻柔地抚过花满衣泛红的眼角,“所以也请你,不要独自困在过往的原地。”
“当然。”花满衣将头轻轻靠向她,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坚定。
“我会一直循着光的方向走下去,而你,是我永远的同行者。”
那扇常年紧闭的窗帘终于被拉开。
只可惜,窗外是个阴天。
日子按着既定的轨道向前流淌,只是安欲殊的生活里多了一项固定的行程——照料安明媚。
自那天以后,安明媚便常常让安欲殊推她出门。
她尤其爱去火车站,总在出站口前久久凝望,目光仿佛要穿透时光,等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她依然沉默,却不再歇斯底里。
或许,那场迟来的痛哭,本身就是一份被封印太久的礼物。
这段时间,安欲殊一直在寻找方敛煦的照片,哪怕只有一张。
然而没有。
安明媚与十四年前的决裂干脆得像一场大火,烧尽了所有痕迹。
甚至连她旧日的朋友,也一个都联系不上。
花满衣也曾问过方夜雪,得到的回复是:他连墓碑上都未曾留下一张照片,又何况是其他影像。
安欲殊渐渐发觉,安明媚总爱望着她的脸出神。
一次,她忍不住问起缘由。
安明媚只是轻声说:“你长得像他。”
每当这时,安欲殊便觉得母亲的心病其实没有好。
谁都看得出来,她的长相分明有六分是随了安明媚的。
但她从不点破。
只是逐渐养成一个习惯,每次去见安明媚前,她都会仔细地将头发挽起,可以完完整整地露出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