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待人上的刻意,或是随时藏在袖中预备着的右手,都足矣证明他是个练家子。
试问一个会拳脚的人,会跑到书局当打杂伙计吗?
这太古怪了。
“恩,也不知那钱公子是否知晓。”
陆昭华边说,边招呼两个丫头一道坐下吃,
“又没外人,何必在意那么多规矩?有凳子不坐,偏要站着看,搞得我也吃不进去。这样好的一桌子菜,莫不成你们要全浪费了?”
见她这样说,福银和福草二人这才坐下。
“那新来的小厮名东晟,和这儿有些来往。孙掌柜的知道,但也不得不收下。”
福草说着,为陆昭华添了一筷子油爆腊肉,
“总归是大人物们斗法,钱家不过商贾,除了受着又有什么办法?多半也是图了钱家的物资和银票。”
“那你瞧着钱家是何反应?”
陆昭华故作不经意般看向福草。
“那钱公子狡猾得很,这时候哪会做什么反应?还不是一副来者不拒、逆来顺受的样子。”
说到这儿,福草叹了口气,
“他们家大业大,却又只是商贾,自然是个香饽饽。可惜了,连关起门来的能力都没有。”
不知怎的,陆昭华心里堵了一口气。
按理说,她是不该操这份闲心的,毕竟和钱谦只是交易,两厢情愿的买卖,谈不上什么亏欠。
可想到他那般维护,她又不想看到这样好的人,在这场动荡中成为祭品。
况且还有一门婚事在二人中间牵着,难保不会牵连她。
找个机会,还是要点他一句;如果顺手,也不妨拉他一把。
权当是还了断亲那日的相护之情吧。
“千机阁那边,还是要多费心。这层关系不能断。炭火、粮食、膏油还要继续收。”
酒足饭饱后,陆昭华继续交代道,
“只怕又要涨。这样,今日你就咱们盈余的全部拿去收,加一成也收!尽快将能出兑的都换成物资。”
陆昭华看了单子。
其实,她们现在手里的物资已经十分富裕了。
这两年不光是福草收来的,还有陆续买入的几个庄子种出来的,都没有往外卖哪怕一粒米。
但是战争就意味着民不聊生,边关不稳,前朝动荡。陆昭华觉得,怎么囤积都不为过。
若是真出了事,手里有物资,就有了活下去的筹码。
这可不是她想发战争财。
就连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爱的闺阁女子,都能通过蛛丝马迹猜到诸多种种。
那些个贵族世家,明里暗里早都站好队了,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到时候与其让他们低买高卖,扼住百姓的咽喉;倒不如叫陆昭华赚这个钱。
总之陆昭华肯定没他们手狠就是了。
“还有,如今我既已分出来,自然是要用回我自己的名字。昭先生之名也一直用着,正好可以将咱们那点儿家底再摊薄些,也省得叫人探查觊觎。”
三人简单商讨后,匆匆分别。
毕竟寺里还那么多眼睛看着,陆昭华也不能太过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