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前,陆昭华和福银到客栈换了行头,又拐到了甜水巷口上。
这里是汴京出了名的杂活摊子,物美价廉。贵女们来的少,但却是平民们最喜爱的精品摊位。
见陆昭华买了一套制香工具,又拿着香盒、香料精挑细选,福银有些摸不着头脑,
“姑娘,这些东西品质不算好。咱们为何不到那荣华堂去?况且那寻味斋的香向来得您喜爱,又何必自己做?”
“送礼用的,亲手做的才算用心。”
“送礼?”福银不可置信地指着那做工粗糙的香盒,又看了看陆昭华手中品质不算上乘的香料,脸色难看,“这盒子若是我们这些人拿来送还行,您若是用这盒子,岂不是要叫人家以为咱故意,故意,”
“故意羞辱?”见她不敢说,陆昭华替她说道。
“如今我们是一穷二白的破落户。若真拿出什么金贵物件儿,那才是稀奇了。难免叫人觉得我爱钻营。”
陆昭华最终拿起几只用铜丝勾了福寿花样的盒子,眼底意味深长,
“总要露些破绽,才叫人安心不是?”
陆昭华有心想把福银调教得更聪明些。
她的精明浮于表面,反而会叫人猜疑忌惮;可往往只有看起来没有危害的人,才能活的更久。
虽然前提是,这人得有用才行。
她有计划想要以陆三姑娘的身份,再运作一番,也算是未雨绸缪。
福银是她身边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来日定是要替她管不少事情。
若福银不得力,难免会多些麻烦;倒不如一点点地调教出来,以后也更省心些。
好在福银向来是个听话的。不论她是否认同,可只要陆昭华说了,她就一定照做。
见陆昭华选好了东西,她这会儿已经连蹦带跳地替陆昭华摘梅花枝去了。
沉香檀香之类的,不光是贵重,也不好制作;
花果香清爽,也不犯忌讳。
所以陆昭华计划用梅花来制作寻梅踏雪香,正合时宜,再好不过。
待主仆二人大包小包回到寺里,天色已微微暗下来。
出了大事,寺里自然静悄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此时皆忙着装相,不是于佛前长跪不起的,就是以血抄经文的。
这倒是免了一顿口舌。
而她这个不该知道的,此时应该是诚惶诚恐,老老实实地在院里急得团团转。
“福金,福银。今日之事,你二人再到四处打听打听,做个样子就是了,各处都要打听到,知晓吗?”
陆昭华给她们一人塞了一包铜钱,这才打了个哈欠,重重地倒在床上。
这两个丫头已经不需要她交代太多,她们明白应该怎么做。
近日事多劳累,很多天没睡好。此时终于有个结论了,她才觉察到身子太疲惫。
“姑娘,您先歇着,我替您将灯熄灭了吧?”
“不必,就亮着吧。”
陆昭华向来习惯熄灯睡觉,可是做戏就要做全套,她只好顶着忽明忽暗的微光入睡。
再睁眼已是卯时。
福金福银二人果然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见两个丫鬟脸色不好,颇为愤懑的样子,陆昭华出声宽慰,
“我一个出局的无用之人,谁有功夫跟我递信儿啊?既然他们不说,咱们便权当不知道。正好不用谨小慎微的。”
“可是……他们这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