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吴峰的张嘴一吸,竟然就好似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个吸气的“风箱”。
也不知他是怎么的,就是将周围的“风”,指挥的明明白白。
莫要看这风大,但是在场两位道长的衣服袖子,都没有因为这一口气卷起。。。
夜雨如注,山道泥泞。车轮在湿滑的土路上打滑,溅起浑浊水花,像无数双小手从地底伸出,试图拽住这辆疾驰的破旧吉普。林朔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额头渗出冷汗。后视镜里,一道幽蓝光痕正自辰溪镇方向缓缓升起,如同天地睁开一只眼睛。
“它醒了。”小归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雷声吞没。
禾苗抱着玉笛蜷坐在副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枚乳牙。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喃喃,“那些名字一被念出,井就开了,可那黑影……那是小满吗?还是别的东西?”
“不是小满。”小归摇头,“是所有被遗忘之痛的聚合。当记忆复苏,怨念也随之苏醒。我们唤醒了他们,却也惊动了沉睡的‘未语’。”
“未语?”林朔皱眉。
“那些从未被人提起过的孩子。”小归望向窗外漆黑群山,“有的死于襁褓,连父母都不敢多看一眼;有的胎中夭折,连出生证明都没留下半张纸。他们甚至连‘早夭’都算不上,只是‘没有存在过’。他们的痛苦从未发声,所以积成了最深的暗。”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雨点敲击车顶的声音,节奏竟与《唤归》三拍相合。
忽然,禾苗浑身一震。
玉笛在她怀中微微发烫,乳牙竟开始震动,仿佛有生命般轻轻跳动。她低头一看,只见那乳牙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一道微弱金光自缝隙中透出。
“它要说话了。”小归伸手轻触乳牙,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瞳孔已化作琥珀色,“这是‘信物之语’,只有执笛者能听懂。它在告诉我们??第三口井不在地图上。”
林朔猛地踩下刹车。
车子歪斜停在路中央,泥水四溅。远处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照亮前方石碑:**禁入?三岔岭**。
“三岔岭?”禾苗抬头,“这不是赵奶奶提过的‘断魂谷’吗?她说那里有三条路,走哪条都会回到原地,除非……听见孩子哭。”
话音未落,雨声骤歇。
万籁俱寂。
紧接着,一声极细微的啼哭自山谷深处传来,凄婉、绵长,像是刚出生就被掐住喉咙的婴儿。
“是‘初啼’。”小归神色凝重,“第三口母语井的开启仪式,始于第一声未落地的哭。这哭声不属于任何一个具体的孩子,而是所有未能‘正式降生’的灵魂集体发出的呼唤。”
林朔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们得进谷?”
“必须去。”禾苗已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她的发丝,“玉笛在催我。我能感觉到……有人在等我。”
三人踏入三岔岭,脚下的泥土松软异常,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棉絮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腥气,似血又似奶香。两侧山壁高耸,岩石呈暗红色,布满蜂窝状孔洞,远远望去,宛如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这些不是石头。”小归伸手抚过岩壁,低声说,“是凝固的眼泪。”
他们行至谷口,眼前赫然出现三条小径:左道铺满碎瓷片,反光刺目;中道由白骨铺成,整齐排列如琴键;右道则覆盖着厚厚胎发,乌黑油亮,随风微微起伏。
“选哪条?”林朔问。
“都不该走。”小归摇头,“真正的路,在哭声里。”
他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支用婴孩指骨制成的小铃,轻轻一摇。
铃声清脆,却与那啼哭形成诡异和声。刹那间,地面颤动,三条小径同时塌陷,露出下方一口巨大竖井??井口呈不规则椭圆,形如子宫。
井沿刻满密密麻麻的符号,皆为倒写的“生”字。
“这是‘逆生井’。”小归站起身,“传说中,所有未能顺利降世的孩子,魂魄都会在此徘徊七日。若无人呼唤其名,第七日夜半便会彻底消散,连轮回资格都被剥夺。”
“所以我们要赶在第七日之前?”禾苗问。
“不。”小归望向井底,“第七日已经过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第八日??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时间。”
他指向井壁一处凹槽,里面嵌着一块残破陶片,上面依稀可见几个字:
>**吾女未名,诞即逝,求人唤其声。**
“这是母亲写的。”禾苗声音颤抖,“她想叫她女儿的名字,可她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取。”
一阵寒风吹过,井底忽然传出无数细碎声响,像是指甲抓挠石壁,又像牙齿咬合。紧接着,一团灰雾自井中升腾而起,凝聚成数百个模糊身影??全是新生儿模样,皮肤青紫,脐带未断,双眼紧闭,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叫我……叫我……”
“他们在求一个名字。”小归说,“哪怕是个假的,哪怕只是随便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