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寺内忽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金属碰撞之声。刘疏君挥手示意,众人伏地而行,悄然逼近。
透过破窗缝隙,只见殿中烛火摇曳,赵云背靠佛龛,左臂负伤,血染战袍,手中银枪横扫,逼退三名黑衣人。他身前,牛憨躺在草席上,双目紧闭,口中仍喃喃:“……别信……符节……不是真的……”而公主蜷缩角落,手腕被一根细绳捆住,脸色惨白。
一名黑衣首领模样的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此前“战死”的东菜老兵王五!
“王五?你还活着?”傅士仁几乎失声。
刘疏君瞳孔骤缩。王五本应在东莱之战中阵亡,尸首还曾由丛筠静亲手掩埋。如今不仅复活,更出现在此地,且与刺客同流!
“将军恕罪。”王五对着昏迷的牛憨跪下,“属下奉命行事,不得不诈死脱身。您当年在琅琊救我性命,但我效忠之人……另有其主。”
“你说什么?”赵云怒喝,“你效忠谁?”
王五抬头,目光冰冷:“天子近臣,司隶校尉黄琬之子??黄叙。他早知董卓包藏祸心,暗中组建‘虎贲遗脉’,专司护卫皇族血脉。公主必须由我们带走,送往青州,交予孔融庇护。”
“放屁!”傅士仁破窗而入,剑光一闪直取王五咽喉,“公主只能由我保护!”
王五一闪避让,袖中弹出短刃格挡,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刘疏君趁机率众冲入,殿内顿时大乱。黑衣人纷纷拔弩射击,却被刘疏君等人以盾牌格挡。赵云强忍伤痛,一枪挑翻两人,护至公主身前割断绳索。
“快走!”赵云大喊,“他们还有后援!”
话音刚落,屋顶瓦片哗啦碎裂,数道黑影跃下,每人手持特制短弩,箭头泛蓝,显然淬毒。刘疏君挥刀拨打飞箭,一脚踹翻一名刺客,厉声喝问:“黄叙在哪?他凭什么接管公主?”
“凭先帝遗诏。”王五冷笑,“建宁六年,陛下密书一封,藏于玉玺夹层,言若社稷倾覆,皇子夭折,则立次女为储,由黄氏辅政。此诏现存青州,只待时机揭晓!”
全场震惊。
傅士仁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公主……竟是储君?”
“所以你们才要抢她?”刘疏君眼神锐利,“打着忠义旗号,实则另立朝廷?那牛憨为何说‘有内鬼’?难道他也知道了?”
“他不该醒。”王五神色微变,“我们本计划在他弥留之际取走口供,谁知他生命力如此顽强。但他已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罢了。”
“胡言乱语?”刘疏君步步逼近,“可他说的是‘符节不是真的’??你们手中的虎贲铜符,是伪造的吧?黄叙根本没得到天子授权,你们只是打着旗号造反!”
王五脸色铁青,不再言语,挥手示意撤退。黑衣人迅速结阵,护着王五退向后院密道。赵云欲追,却被刘疏君拦住。
“穷寇莫追。”刘疏君沉声道,“今夜真相太过惊人。公主身份若真如其所言,将来天下格局必将重塑。但我们不能任由他人操控她的命运。”
赵云喘息着点头:“可她现在极度虚弱,不宜奔波。且王五既知我们在清河,必会再调人手围剿。”
“那就换个地方。”刘疏君望向刘备,“主公,我们必须改变计划。清河不可久留,平原亦非安所。眼下唯一出路??北海。”
“孔融?”关羽皱眉,“此人虽仁厚,但优柔寡断,怕是难当大任。”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轻易交出公主。”刘疏君冷笑,“黄叙想夺她,必先过孔融这一关。只要我们将公主送至北海,并公开其身份,就能迫使各方势力正视现实??届时,不是谁挟持她,而是她选择谁。”
刘备久久沉默,终颔首:“好。明日一早,全军启程,改道东北,直趋北海。沿途严禁透露公主真实身份,仅称其为‘贵女’。另派快马联络太史慈,若他尚存,务必让他率残部沿海北上,于东莱会师。”
“是!”众将齐声应诺。
拂晓时分,残月西沉。队伍悄然离开十里亭,沿着芦苇荡边缘北行。傅士仁牵马伴在公主身旁,低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做皇帝吗?”
公主望着晨曦中的远山,轻轻摇头:“我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只想活下去,看看这天下,是不是真的像父皇说的那样,曾经有过光明。”
傅士仁怔住,良久,默默将外袍披在她肩上。
与此同时,在洛阳皇宫深处,一座隐秘偏殿内,一名宦官捧着一枚金质虎符,恭敬递上:“李?、郭汜已奉诏出击,刘备逆党插翅难逃。黄公子那边也已安排妥当,只待公主到手,便可启动‘凤仪计划’。”
阴影中,一人缓缓转身,面容清秀,眼神却深不见底。
“很好。”黄叙轻抚虎符,唇角微扬,“季汉未成,凤鸣先起。刘疏君啊刘疏君,你以为你在拯救乱世,殊不知……真正的棋局,才刚刚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