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月挠挠后脑勺,万分懊悔道:“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瞿宗表吓得往后一跳,双手护胸,满脸惊恐,“我先跟你明说啊,我对你可可可可可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滚滚滚,这个猪脑子!”窈月一把推开瞿宗表,俯身把江柔扶了起来,温言歉然道:“江姑娘,是我脑子浑,刚刚对姑娘无礼了。要不,要不你打我出气吧,打多少下都成。”
说着,窈月就抓着江柔的手,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拍了几下。江柔吓得哭声赶紧一收,瑟瑟地抽回自己的手:“不、不必了,是、是小女自己没能及时解释,才让张公子误会的。”
江柔的脸上犹带着泪痕,朝张越和瞿宗表微微欠身:“二位公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小女就先回去了。”
“江姑娘等等。”窈月在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个鸡蛋大小的梨,不容分说地塞进江柔的手里,“这是我随裴夫子在外头的时候摘的,可甜了,我留着没舍得吃,来,你拿着。”
江柔看着手里金澄澄的梨,唇角抿了抿,随后向窈月露出了点笑:“谢谢张公子。”
看着江柔婀娜的身影离开,瞿宗表站在一旁,冷眼嘲讽道:“张越啊,看不出你还是男女通吃的厉害角色呢。”
窈月懒得同他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废话:“你现在不怕鬼了?”
“睡了一觉,感觉好像就没那么怕了。我睡着了都没来找我,看来沈煊他是瞧不上我的,你也在这,看来他应该是去找盛方了,毕竟当初他俩好得就跟亲兄弟似的。”
“说起来,刚刚倒是一直没瞧见盛方,搞不好还真被沈煊捉去作伴了。”窈月随口玩笑了一句,倒也没多想,“欸,你是在哪看见沈煊的?”
瞿宗表想了想:“医馆和学舍之间的位置吧,离西南角的那处偏门倒是不远……都怪你,那扇门现在被封死了,以后想溜出去都没机会……哦对了,我在之前还捡到了一样东西……”说着,瞿宗表就往袖子里摸,“咦,怎么不见了?我是放在这的啊……”
窈月隐隐觉得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处,“是什么东西?”
瞿宗表一边在自己身上摸着,一边含糊不清地描述道:“很薄很薄跟蝉翼似的,比巴掌大一圈……哎哟,当时四周暗,我也没瞧清楚,就撞见沈煊他了……奇怪,放哪了……”
窈月默不作声地看着瞿宗表翻遍全身,她知道他肯定是找不到了。有人将他弄晕,又故意引她离开,为的应该就是拿走瞿宗表无意中捡到的那样东西。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件东西,应该是张人皮面具。
第29章国子监(二十九)
第二日,果然如裴濯所料的那样,中秋的假期提早,所有的监生都被打发回家。
裴濯早早地就来医馆,老远就看见窈月坐在池塘边上,瞅着无波无纹的水面正出神。她身上还穿着常生那件过大的外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越发显得她单薄瘦削。
窈月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裴濯,晃晃悠悠地起身行礼:“夫子。”
裴濯低头看向窈月的右脚:“脚伤可好些了?昨晚休息得如何?”
一宿没睡的窈月,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掩嘴打了个呵欠:“多谢夫子关心,学生的脚没事,睡得也……很好。”
裴濯笑了笑:“今日放假归家,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窈月摇头:“我若是带东西回去,我爹肯定会以为我是被国子监赶出来了,还是算了吧”
裴濯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目光忽然移到窈月身后:“他怎么在这?”
“谁?”窈月顺着裴濯的目光转头向后瞧,正好瞧见瞿宗表贼头贼脑地躲在廊柱后,时不时还往他俩站着的方向瞟一眼,就差脑门上没有明着写“偷窥”两个字了。
窈月正想趁机讥讽几句,转念一想,又改了口,打量着裴濯的表情说道:“瞿宗表他呀,昨夜可遭罪了,现在整个人都傻傻的。也是,大半夜的撞上那种东西,胆不吓破了才怪呢。夫子您猜猜,他昨夜撞见什么了?”
裴濯神色如常:“什么?”
“沈煊。”窈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濯脸上的神色,“瞿宗表说他昨夜看见沈煊的鬼魂了,您信吗?”
裴濯脸上意外的表情倒不像是装的,又看了眼还躲在柱子后的瞿宗表,不答反问:“你信?”
窈月耸耸肩:“信则有,不信无。这种东西,除非是学生亲眼瞧见,都是不信的。”
裴濯满意地点点头:“我让江郎中给他开副安神定心的药方,你且等等。”说完,裴濯就朝瞿宗表走过去,因为隔得有些远,窈月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只瞧见瞿宗表一脸的受宠若惊,屁颠屁颠地就跟在裴濯后头,仿佛进的不是医馆的药堂,而是堆满美食佳肴的饭馆。
窈月不屑地哼了声,切,又被忽悠了一个,裴濯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男女老少通吃啊。
窈月默默腹诽了一会,思绪又回到昨夜发生的事上。昨夜装神弄鬼的那一出,裴濯表示出的似乎并不知情。难道那个带着人皮面具的易容高手不是裴濯的人:那就意味着国子监里还有其他的势力……但窈月的直觉告诉她,裴濯定是知道什么的,毕竟裴濯表示出的,又有哪回全是真的呢?包括医馆里新来的江郎中,尤其是那位江姑娘,并不像她所表现出的那么柔弱无辜。
等裴濯再出来时,窈月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轮,但还是没有结论。苦兮兮的窈月看着依旧笑容温和的裴濯,心里哀叹一声,这或许就是聪明人跟她这种脑子先天不足的人的区别,人家只一眼就能明白你心里的想法,而你就算熬夜不睡也猜不透人家在想什么。
“走吧。”
窈月拖着步子跟在裴濯身后,搜肠刮肚地找着说辞,“夫子啊,实不相瞒,我爹近几年的脾气越发的……有点古怪,夫子您,您一定要见他吗?万一我爹今儿正巧心情不顺,对您哪里失礼了,那可就是大罪过啊。夫子您,您要不再想想?您也知道的,我爹是个武夫粗人,不太懂得跟您这样的文人雅士打交道。而且,而且我家里头刀枪棍棒都胡乱摆着,若是您在那里头磕磕绊绊,或是伤到了哪里,那学生可是万万赔不起的啊。夫子您再考虑考虑呗?”
窈月在后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可前头裴濯的脚步根本没有放慢,一直等出了国子监的大门,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向她:“我若未记错,燕国公府是在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