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车停在街角,引擎没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她从后视镜看了眼周予安。他靠在座椅里,胸口的印记还在闪,像一块快没电的信号灯,一明一暗地跳。
“你刚才说‘归位’。”她开口,“不是被选中,是归位。意思是,他们本来就是那三个人?”
“不是人。”周予安声音哑,“是容器。玉在找它们。谁戴上,谁就成了通道。”
林小满没再问。她翻出手机,调出昨晚拍下的波纹图,又打开紫外线笔残留的数据。屏幕上的频率线跳动着,和陈砚戒指、那块玉的纹路完全重合。她把数据导入一个老式解码程序,是祖辈留下的灵力模拟器,能将符文波动转为可操作指令。
“我得回去。”她说。
“你刚离开不到二十分钟。”
“他让我看到那块玉,不是失误。”林小满关掉程序,“是测试。他在等印记反应。现在我们知道它是节点,他也知道我们知道。”
周予安沉默几秒,抬手按住心口:“那就别让他等太久。但别硬闯。他有反制手段,玉不是摆设。”
“我不用闯。”林小满拔下笔帽,蘸了点指尖血,在问卷纸上画了道符线,“我用他的规则,进他的场。”
心溯心理咨询中心的电梯门再次打开时,林小满手里多了份文件夹。前台抬头,有些意外:“林女士?您不是刚走吗?”
“忘了交评估表。”她微笑,“医生说要补做创伤测试。”
前台没多问,点头让她进去。诊室门虚掩着,陈砚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翻一份病历。听见动静,他抬眼,神情如常:“这么快就回来?家里事处理完了?”
“临时改主意了。”林小满坐下,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我想试试深度评估。听说您擅长处理长期压抑型创伤。”
陈砚合上病历,指尖在封面上轻点两下:“这类患者往往不自知。他们把痛苦当成习惯,首到某天突然崩溃。”
“就像加班到死的人?”林小满翻开问卷,“他们明明恨透了工作,却从不辞职。”
陈砚眼神微动:“社会角色会吞噬个体意志。但我的工作,是帮他们卸下负担。”
林小满递过笔:“那您觉得,一个人把别人的痛苦背在自己身上,算不算治疗?”
陈砚接过笔,动作没停:“如果那是转移疗法,理论上可行。但必须在严格监控下进行。”
笔尖落纸的瞬间,林小满指尖一压,灵力顺着墨迹渗入纸面。问卷上的选项开始轻微震颤,符文在暗处流转。她盯着陈砚的眼睛:“您做过这种治疗吗?”
“临床中尝试过。”他语气平稳,“将患者的焦虑能量引导至可控载体,减轻心理负荷。”
“载体是什么?”
“通常是象征物。”他写下最后一个答案,忽然停顿一秒,“比如一块玉,或一枚戒指。”
林小满不动声色收走问卷,手指在纸面一扫,灵力回溯启动。视野骤然切换——
陈砚的记忆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深夜,诊室灯灭,他站在博古架前,手里拿着CEO的病历。香炉升起一缕黑烟,他将一张符纸贴在病历封面,低声念咒。符纸燃烧,化作灰烬,而病历上的名字瞬间变了——变成另一个陌生患者。
画面跳转。那名患者坐在公司会议室,额头冒汗,双手发抖。他抬头看向CEO的方向,眼神突然空洞。一缕黑丝从他太阳穴抽出,顺着空气延伸,最终汇入写字楼顶层。
第三重屏障裂开。林小满看见更多画面:陈砚在不同时间,将数十份病历叠放,逐一贴符。每完成一次,他的呼吸就轻松一分,而那些患者,陆续出现噩梦、幻听、自残倾向。
最深处的记忆浮现——一张沙盘图,和三百年前副将调包兵书的布局一模一样。陈砚站在图前,手中玉器发亮,嘴里念着最后一个字:“归。”
林小满猛地抽回手,问卷纸角焦黑卷起。她压住喉咙的腥甜,低头假装整理文件。
“您脸色不太好。”陈砚看着她,“是不是测试触发了您的创伤?”
“有点反胃。”林小满站起身,“抱歉,我可能需要……”
话没说完,她抓起包就往门口走。手刚搭上门把,陈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女士,您刚才的问卷,有几道题没填。”
她没回头,拉开门。
走廊灯光通明,候诊区坐着三个患者。其中一个女人手腕缠着绷带,正低声对同伴说:“我又梦见自己在加班,键盘敲到手指断了……醒来发现手真的疼。”
林小满脚步一顿,掏出手机拍下她的脸。另一人抬头,脖颈处有一圈暗红勒痕,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缠过。
她快步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手机刚解锁,周予安的语音消息就弹出来:“印记又震了。不是预警,是共振。玉在主动扫描。”
“我知道。”她把照片发过去,“这些人,都是被转移怨气的载体。症状和‘加班地狱’幽魂一样。”
“他不是在治病。”周予安声音紧绷,“他在养料场。每转移一次,CEO就更强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