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部的窥探后姬鹤扬才露出本色,用不加掩饰的探寻目光上下扫视靳羽柯:“你俩在庙会上怎么了?”
靳羽柯回以她一个幽幽的目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姬鹤扬“噗哧”一声笑了,“谁让你故意诈我,我当然也没必要充叛徒告诉给你咯。”
“何况小殿下那性子,要他藏再久却也难得很。”
靳羽柯头疼地揉揉额角,冉重钧是没想藏,问题还是在他身上,意识到得太晚了些。
想想两人过往那些亲密接触,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意识到冉重钧对他怀着少年心事以后,简直桩桩件件都是他的不是。
怎么没有早点意识到呢,靳羽柯敛目静思,若是早些发现,就能赶在冉重钧表露得这般明显且不容置疑前……
“恐怕早知道也无益。”靳羽柯停下揉按眉梢的手指,一手支颐,一副看破红尘的神情道,“早晚也是要说开的。”
车驾在宫门处停下,姬鹤扬打发走来时的车夫,接替他驾着马车悠悠朝景阳宫行去。
回宫后,姬鹤扬径直领着靳羽轲去了偏殿旁的暗室。她打开墙角的戏箱,里面哪是什么戏服道具,只有一个被布条塞住嘴的黑衣人蜷缩在箱底。
正是方才扮演老虎的刺客。
姬鹤扬朝他身上狠踹一脚,骂了句蛮语的脏:“xxx,刺杀皇帝就算了,不长眼的东西连我都敢下手。”
靳羽轲皱了皱眉,一脸不悦地看向她。
姬鹤扬恍若未觉,踢两脚犹不解气,她已经挽起两边衣袖,兴致勃勃地从内兜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出她满眼的玩味与残忍。
“我看这家伙嘴挺严的,不过陛下放心,我马上就让这家伙乖乖开口。”
显然,她是准备当场进行血腥的严刑逼供。
“住手。”靳羽轲及时开口制止,眉头微蹙,认真道:“不能留下明显伤口,也不能让他死得太快。”
姬鹤扬这明显不是正常刑讯的操作,分明是要借口刑讯将这人当场虐杀。
也不知道他俩什么仇怨,竟能让姬鹤扬如此怀恨在心。
不过,属下的私心不能排在正事前面,他还需要这个人活久一点,毕竟只有活口才能说话,才有机会问出幕后主使。
姬鹤扬闻言,挑了挑眉毛,握着匕首的手顿在半空,神色明显不悦。
她素来习惯干脆利落,这般束手束脚的刑讯最是麻烦。
可她盯着靳羽轲片刻,忽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收起匕首,欣然应下:“陛下放心,属下定能让他开口,还不留下半点痕迹。”
小皇帝心慈手软,这种人根本不懂刑讯的精妙。
不留痕迹的法子,才最能折磨人呢。
姬鹤扬到了戏台那就把那两人往观众席上一扔,自个迈着轻盈步伐往后台去了,徒留两人在诡异的气氛中相顾无言。
戏曲最终以姬鹤扬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虎袍汉子掼在台上为结局,台下人纷纷为这过瘾的一幕献上热烈的欢呼,。
靳羽柯看到她过来松了口气,赶在所有人之前开口道:“我随你的马车回宫去。”
他的用意本是为了回宫后好安排抓到的刺客,原本就与姬鹤扬计划好了的,只是如今究竟有多少刻意逃避的心思,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冉重钧迷迷糊糊就跟着车一路到了习武场附近姬鹤扬暂居的院落,出马车时才意识到只剩自己被落下,失魂落魄得像只刚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糖画金鱼不知被遗失到了何处,今天在宫外的经历留给他的就只剩怀中的金铃。他掏出那枚跟儿时旧物一般无二的铃铛,悬在手心,听风吹过时铃铛轻晃发出的阵阵清脆铃音,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在黄沙围绕之间,绿荫环抱庇佑的故乡。
离开金沙城之后,他第一次想家了。
刚回景阳宫,冉重钧就被宫人领着往沐兰池去,说是按端午节俗,今天要沐浴兰汤,好洗去周身的邪祟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