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锅日夜不休地照顾诸葛铁勺,用清水和米汤一点点滋润老人干枯的嘴唇。
或许是郎中的草药起了效,或许是老人顽强的生命力不愿就此熄灭,在一个黄昏,诸葛铁勺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竟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师父!”王大锅喜极而泣,扑到炕前。
老人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茫然地扫过土堡低矮的顶棚,最终聚焦在徒弟激动得变形的脸上。
他嘴唇翕动,声音细若游丝:“…水…饿…”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王大锅如同听到了仙音!他手忙脚乱地端来温水,小心喂下,又飞奔去厨房,端来一直温着的、最稀的米粥。
诸葛铁勺的苏醒,像一缕微风吹过沉闷的驿站,带来了些许生机。
但他依旧极其虚弱,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清醒时也说不了几个字,只是用那双逐渐恢复清明的老眼,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在看到谢金勺捣鼓那些乱七八糟的“饮料”和林霄偶尔对着沙土写画推演时,目光会停留得更久一些。
林霄的心,却并未因这暂时的安宁而放松。
沙蝎的阴影如同悬顶之剑,帝都的回信关乎生死,而破烽驿…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他必须利用一切机会,积累资源,获取信息,并…验证一些想法。
机会,很快以一种令人措手不及的方式来临。
边塞的天气,孩儿的脸。
前一刻还是烈日灼灼,万里无云,下一刻,天际便毫无征兆地涌起浓重的、墨汁般的乌云,狂风卷着沙砾打得人脸生疼!
“要下暴雨了!”有经验的老驿卒惊呼。
这在干旱的死亡之海边缘是极其罕见的景象!但一旦来临,便是灾难性的。
轰隆隆——!
雷声如同战鼓在头顶炸响,惨白的电蛇撕裂天幕。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滴硕大沉重,砸在土墙上啪啪作响,瞬间就在地面上汇成了浑浊的溪流。
破烽驿瞬间陷入了混乱。
土堡多处开始漏雨,驿卒们忙着用盆盆罐罐接水,院子里很快泥泞不堪。
更糟糕的是,这场暴雨引发了山洪!
驿站唯一通往外界、也是唯一能补充物资的那条简陋官道,在上游一处狭窄的山谷地段,被轰然冲下的泥石流彻底阻断!消息由冒雨巡邏的驿卒拼死带回,赵破虏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难看。
道路中断,意味着补给断绝。
驿站本就不充裕的存粮,尤其是新鲜肉食,立刻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