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采雪含情脉脉,一副柔情诉说得柔婉似水,丝毫不顾皇后和一众宫人还在旁边。
等他耐着性子把杨采雪搪塞过去,一回首,连皇后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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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个月过去,皇帝竟未踏进过后宫一步。
后宫的流言众说纷纭,对此,以小远子为首的御前红人们嗤之以鼻。
什么政务繁忙,什么力不从心……都是谣言!
真正的原因很简单——上赶着的不想去,想去的去不着。
想想前日皇后在御书房待了大半天,皇帝都一路陪着皇后到坤宁宫了,硬是被拦在门外,说是风寒入体怕有违圣安。
这种借口听了一次两次还行,到了这第三次,陛下终于不干了,一把按住面前徐徐合上的门,抓起皇后的手腕就往屋子里走,气势十分迫人。
小远子当下心头一喜,吩咐人关好门,预备在殿外候着。可还没等他站稳,只听殿门被人猛地拉开,木门撞到柱子又弹回来,噼里啪啦一通响,玄色身影再度出现在门口。
“——便依皇后所言,”皇帝怒气冲冲出了门,“摆驾翊坤宫,朕现在就去看看丽妃。”
小远子不明所以地跟上,连跑带走地才勉强没被皇帝甩在身后。走着走着,眼见就要错过去往西六宫的岔路,他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陛下,不是要去翊坤宫吗?”
前头的人停下脚步,凉凉地扫他一眼:“不如朕去翊坤宫,你去御书房替朕批奏折?”
小远子低下头装哑巴,心内叫苦不迭。
帝后两人就这么冷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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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三,殿试如期举行。三日后,翰林院官员至午门外张贴金榜。
一甲三人,状元张岳衡,探花乔景羽。
清远侯府双喜临门,拜帖礼品应接不暇,张府更是喜气盈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纷纷来打秋风,什么珍品古玩,玉器珠宝不要钱一般地送,张岳衡挑拣着笑纳了,但他最期待的礼物,还在宫里。
揭榜没几日,进士们要进宫谢恩,张岳衡特地起了个大早,穿上状元红袍兀自在屋子里自我欣赏了好一阵,才坐上马车出发,走在宫道上,恰巧碰见了乔景羽。
乔大公子与他在扬州曾是同窗,二人是旧识了,但乔家这样的败落门庭最讲究礼节,乔景羽见了他,礼节一丝不苟,拱手道贺:“这几日府中事忙,还未来得及向贤弟道贺,论文才,早在扬州时我便知比不过你,没想到竟然有幸在科考场上一较高下。”
乔景羽今年二十四,在世人看来已是颖悟绝伦,可较之张岳衡这颗二十一岁就连中三元的启明星,就稍显黯淡了。
启明星摆摆手随意道:“乔公子不必多礼。听闻你快要成婚了,对方还是谢家之女。这才是福分啊。”
二人正说着,就见不远处一行人走来,轿辇中赫然是谢家另一位容颜姝丽的女儿,当今皇后。
皇后停了辇,特意走下来向今科进士们道贺,浅笑盈盈。
进士们从五湖四海而来,不少都是第一次进京,更没见过皇后,这一照面,纷纷看直了眼,等到皇后的身影都消失了半天,才终于回过神。再一想,脸又是一热,只觉自己作为臣子这般行径有辱斯文。抬眼看去,状元和探花郎却面色如常。
探花是皇后未来的姐夫,与皇后熟识这好理解,可这状元郎又是怎么回事?直勾勾盯着皇后便罢了,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要不是皇后娘娘脾气好,即便他是状元,也是要被治一个举止轻浮的罪的。
一二甲进士跟他说过几句话,凑过去好言相劝:“张贤弟,这宫里规矩多,可得小心些,饶是皇后娘娘再如何风华绝代,你也不能这么看呐。”
“兄台多虑了。某不才,正是皇后娘娘的旧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得意道,背着手扬长而去。
那进士语塞,看向探花,见后者点了头,再看向状元郎的背影时,眼里满是艳羡。
等到谢了恩,状元郎已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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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张岳衡一袭红袍,堵在外朝和内廷的必经之路上,相当惹眼。
谢槿语看四下无人,一把把他拽到宫墙底下的一个角落,从袖子里掏出个物件扔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