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蘸著浅绿,桃缀在枝头,连桥下流水都透著柔劲儿,笔墨虽不算顶尖,却也看得出几分灵气。
江茉指尖轻轻扫过画纸,抬眼时,眸子里的淡漠淡了些,多了丝考量。
“画是不错。”
她將画轴卷好,话锋一转。
“不过我不需要这样一幅画,我这桃源居正缺些菜单,你既会画,可愿帮我画份菜单?”
杜若白一愣,没料到会是这个提议,忙追问:“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菜单?”
“不是寻常写菜名的纸片。”
江茉侧身指了指大堂角落那张空桌,“我要你把店里的酸辣粉、烤红薯,醋鱼,小酥肉,还有其他菜品都画在宣纸上。粉要画得透亮,红油要见得鲜亮,让人一看就有胃口。画好后製成一册,往后客人来了,不用我多解释,看画就知道要吃什么。”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若愿意,这菜单我算你工钱。抵今日饭钱绰绰有余,剩下的银子等你画完便给你。”
杜若白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確实是个好主意!
他原本还愁进京后作画卖钱的门路,如今竟送上门来,既解了眼下的窘迫,又多一笔银子。
他忙拱手,语气都带著几分急切:“愿意!姑娘放心,我定把菜画得活灵活现,保准客人看了就想点!”
江茉见他应得乾脆,嘴角微微弯了下,从柜檯取来一叠裁好的宣纸和一碟新磨的墨,又让鳶尾去买作画的画料。
“材料给你备好,就用那张空桌作画。店里忙,你画的时候若要细看菜色,让青柑给你端来便是。三日之內画好,可来得及?”
“来得及!三日绰绰有余!”
杜若白忙不叠应下,双手接过宣纸,指腹触到纸页的细腻质感,连之前丟了银袋的慌乱都消散大半。
他小心將纸笔摆到角落空桌,刚要研墨,见青柑端著个黑漆托盘过来,上面放著一碟刚炸好的小酥肉。
“姑娘说你要细观菜色,总不能空对著盘子画,让你边吃边看。”
青柑放下托盘,语气比先前缓和些,“作画的菜算店里送的,你慢慢尝,千万別画走了样。”
这菜单可重要了。
她只盼这人能画的像一些,就算不像也不要太离谱,至少客人要有点菜的欲望。
杜若白看著托盘里冒著热气的小酥肉,心头一暖。
江老板竟这般细心。
小酥肉的香味飘进鼻子里,一丝一缕的,在满是饭香的大堂也格外清晰。
咕嚕。
他咽了口口水,將视线挪向別处。
顏料还没送来呢,再等等吧。
毕竟是让他当参考作画的,又不是给他吃的。
他又等了片刻,鳶尾还没回来,小酥肉的香味似乎更浓了。
杜若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笔桿,目光总忍不住往那碟小酥肉上飘。
金黄的酥皮泛著油光,边缘还沾著几粒白芝麻,热气裹著肉香钻鼻腔,勾得他胃里又开始泛馋。
方才那碗酸辣粉吃了个底朝天,明明已经饱了,不知为何现在还是想吃。
他咽了口口水,心里反覆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