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来观色的,不能动。
可……
就尝一块,只尝一块,记准了外皮的脆劲和內里的肉香,才能画得更真。
这般纠结著,他终於没忍住,伸手捏了块最小的酥肉。
指尖碰到外皮,觉出几分温热的脆感,轻轻一咬。
咔嚓咔嚓。
酥皮簌簌落在舌尖,带著淡淡的椒香。
內里的肉条紧实不柴,还裹著鲜美的肉汁,嚼起来又香又嫩,咽下去唇齿间还留著股油润的香。
“真香……”他下意识喃喃。
有了第一块,就再也停不住嘴。
他又捏起一块,这次特意细嚼慢品。
不知不觉间,半碟酥肉已下了肚,他才猛然回神,看著空了大半的碟子,脸颊瞬间涨红。
“糟了,光顾著吃,倒忘了是来观色的。”
杜若白慌忙放下手,正想找青柑再要一份参考,却见鳶尾提著画料回来,身后还跟著江茉。
他更慌了,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指著碟子。
“江老板,我……我不是故意的,这酥肉实在太香,我没忍住……”
江茉扫了眼碟子,又看他窘迫得耳根都红了,嘴角藏著丝笑意,语气却依旧平和。
“本就是让你边吃边看的,吃了才好记清味道,画出来的画才够勾人。”
她转头对鳶尾说,“再让厨房炸一盘来,顺便把酸辣粉烤红薯也各端一份,让这位公子好好细品。”
今日这些菜品最多,旁的菜就放在明日后日吧,总不急於一时。
杜若白愣在原地,看著江茉转身回厨房的背影,又看了眼鳶尾去传菜的身影,再低头瞧瞧手里沾著的油点。
这桃源居的烟火气,真的比他画过的任何江南春景都要暖。
他一下来了灵感,屏气凝神提笔作画,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勒出小酥肉的形状。
待轮廓定了,一点点晕染酥皮的色泽。
边缘微深,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焦香,中间则浅淡透亮,透著內里肉汁的油润。
下面四四方方整齐的油纸,呈现在青瓷盘上。
乍一看,竟与眼前桌上这一盘小酥肉相差无几。
有食客路过瞧见,顺嘴夸了他一句。
杜若白不好意思地笑:“画作毕竟是画作,和江老板做的小酥肉还是不能比。”
画是死物,小酥肉却是活的。
这是杜若白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画没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