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多年前就埋下的种子,在无人可见的暗处,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直到这一刻,她才窥见一斑。
曲荷重新把纸条放回相册,打开信封。
字跡工整,是她熟悉的笔跡。
【阿荷:】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窗外晚霞正浓。
请原谅我的卑劣,让你这冗长的一生,未来只能和我绑在一起。
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告诉你我就是当年的燕子哥哥。
可我却畏惧了。
庄別宴是个胆小鬼。
我怕你想起当年的事,怕你怨恨我的不赴约,怕你知道我为了靠近你,用了那么多不光彩的手段。
所以我一次次错过,一次次隱瞒,直到把我们都逼到了绝境。
对不起,阿荷。
我又一次欺骗了你。
而这场欺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就已开始。
宗祠里长大的孩子,习惯了用冷漠和疏离来保护自己。
初到渔家渡的那几日,日子冗长又乏味。
直到某一天,巷子里响起了铃鐺声。
外婆为了怕你跑得太远找不到,总会在你的小辫子上繫上小小的铃鐺。
你跑起来的时候,叮叮噹噹,连风都有了声音。
日子有了盼头,就不觉得漫长。
每天下午,听著铃声在巷口响起,是我最大的期待和乐趣。
而那个午后。
铃声不像往常那样一闪而过,而是停在了楼下。
院子里那棵老杨梅树上多了个小小身影。
那一刻,我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下楼坐回那架冰冷的轮椅,静静地等在树下。
然后,你果然掉了下来,撞进了我的怀里。
阿荷,请原谅我。
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始於我的一个小算计。
我卑劣的,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开场。
可是,阿荷。
宗祠里的祖辈们,用最严厉的方式教过我,这世上,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所有靠近的人都可能別有用心。
我带著戒备,审视著周围的一切,自然,也包括突然闯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