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初的时候,我觉得五岁的曲荷,真的特別嘰嘰喳喳。
每次你都会挎著那个比你还大的杨梅筐来找我,把那些果子硬塞到我嘴里,完全不管我皱起的眉头。
后来你总是自告奋勇地推著我的轮椅,说要带我去看巷子看热闹,结果往往是我自己操纵著轮椅,而你累了就会趴在我腿上呼呼大睡。
我写字的时候,你还会偷拿我的笔在我乾净的本子上画满各种丑燕子。
面对你的热情,我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庄別宴,你是要走的。
你只是这里的过客,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烦人的丫头,和你的人生不会有任何交集。
你不能心软,不能习惯,更不能沉溺。
我是要走的,我一定是要走的。
可是,我走了后,你再被別人欺负怎么办?
后来,
当你把那个陶瓷燕子放到我手心时,
我筑起的所有心防,轰然倒塌。
我不想走了。
我想留在渔家渡。
留在有你的夏天里。
我想永远做你的燕子哥哥。
阿荷,对不起。
我还是食言了。
我以为,我们的人生轨跡就此平行,再无交集。
我默默履行那个诺言。
直到在环城乐园再次相遇。
你把莲钥匙扣放到我手上的时候。
那一刻,十八岁的庄別宴,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你。
可我不敢靠近。
我只能像一个卑劣的偷窥者,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看著你长大。
中英时差七小时,我想你三十一个小时。
我在伦敦的阴雨里想你,在短暂的回国航程中疯狂想你,在每一个与你相关的梦境和现实中,无可救药地想著你。
当我终於以为拥有了可以走向你的资格,怀著忐忑与期待回国,想告诉你一切时,
却看到你的身边,早已站了另一个人。
你捧著,笑著跑向他的伞下。
我的燕子,终究还是飞向了別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