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了?又升职了?!
苏清宴的官职升得又快又悬乎。
圣旨颁下那日,皇宫内外表面波澜不惊,各条宫道廊下却暗流涌动,窃窃私语。
消息传到校场时,风离剑势正猛,闻言手腕一沉,剑锋偏出,“咔嚓”一声,将不远处一支箭靶齐腰斩断。
“啧,手滑。”他还剑入鞘,声线绷得死紧。
云隐的目光掠过地上的断靶,未置一词,对传令内侍平静道:“有劳公公,我等知晓了。”
待其远去,他才转向几人:“即日起轮值序次需调整。月眠,重制腰牌名册;羽清,头三日你带他熟悉御前规矩。”
月眠默然点头,指尖在木质腰牌上“苏清宴”三字旁轻轻一捺,留下一道清晰的新序刻痕。
羽清凑近,用刀鞘不动声色地碰了碰云隐臂侧,压低声音笑道:“头儿,陛下对这苏清宴,可真是恩宠殊异。想当年,强如您亦实打实熬足两年资历。他倒好,入宫方月余,竟能与吾等并肩?往后这日子,怕是要热闹了。”
云隐屈指按了按眉心,郑重道:“慎言。规矩需教得细致些,莫要授人以柄。”
“好!”羽清应得心不甘情不愿,不禁嘀咕:这下倒好,平白又多出一位。
与此同时,端王府书房内,沉香袅袅。
顾凌瑞捻动玉扳指的动作微微一滞。“哦?御前近侍?”
他眼中掠过一丝玩味,对垂手侍立的叶萧笑道:“本王这位皇侄,行事愈发不加掩饰了,这般急切地要将人放在眼皮底下。”
他略作沉吟:“去告诉苏清宴,圣眷愈隆,愈当把握时机。钥匙之事,关乎大局,不容延误。此外,逸王那头……让他也多费些心思周旋。”
“是。”叶萧领命,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入暗处。
升任近侍,待遇确然不同往日。值所迁至紧邻御书房的一处僻静厢房,陈设虽简,却胜在清幽。
是夜,苏清宴的新值房中烛影轻摇。
叶萧再次如影而至,传达端王口谕。
待叶萧离去,他缓缓直起身来,望着窗外沉夜,嘴角浮起一丝自嘲。
如今他这处境,倒真像是同时接了几个难缠甲方,皇上这儿要维持宠臣人设,端王那儿得推进关键项目,而叶萧,总能精准定位,比舆情监测还准。
他抬手轻按发胀的太阳穴,低不可闻地叹道:“一方是君,一方是王,谁都怠慢不起,谁都开罪不得。”
顾北辰似是要将这“宠臣”之名坐实,吩咐起他来愈发随心所欲。
这日午后,御书房内暖意融融,顾北辰搁下朱笔,忽而朝他抬眼望来:“苏侍卫,过来。”
苏清宴依言步至御案前,于三步外停了下来:“小人在。”
顾北辰并未回首,目光仍似落在窗外某处,却仿佛洞察分明,语带一丝玩味的轻笑:“既已擢升为近侍,再称‘小人’未免生分。往后,该换个称呼了。”
苏清宴随即反应过来,仿着云隐平日的样子,垂首应道:“属下遵命。”
心底却道:难道他们很熟吗?
“再近些,离那么远作甚?”
苏清宴只得再近半步,心下莫名一紧,腹诽道:君臣奏对,何须贴面耳语?!
顾北辰这时方缓缓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脸上:“到朕身边来。”
苏清宴依言上前,与他仅隔半步之遥。
“站到此处。”顾北辰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背光处的景致,唯此角度可观其妙。”他侧身让出窗前位置,这一下,两人几乎臂膀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