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术师无情,可眼前这人分明只是个普通人,为何神情能淡漠至此?
他不喜。
几乎是下意识,他想去听这个人的心声。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片虚无,如沉静在一潭渊薮。
真有意思。
来京这几日,可算让他有了几分兴致。
“江知眠。”那人声音低缓平稳。
裴南泽伸手,指尖勾住对方一缕垂落肩头的发丝,绕在指间:“江……大人方才要问什么?我必知无不言。”
江知眠任他勾起发丝,垂眸看去并未回避:“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说了,想来没区别,何须再问?”
“怎么没有?”裴南泽歪头,一双眸子直直望进对方眼中,“对旁人是一套,对大人另当别论。你靠近些,我只对你说。”说着脑袋挤出铁栏,撩起发丝凑近鼻尖嗅了嗅。
江知眠眸色沉沉:“你知道狎亵官员是什么罪吗?”
“怎么,江大人这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江知眠与他对视片刻,合上卷宗:“若无他事,还望裴二公子安分些。”
裴南泽脸上漾起盈盈笑意,站直身体斜倚铁栏:“这么关心我啊?”
江知眠转身便走,未有片刻迟疑。
身后还传来一声调笑,“江大人,常来玩呀。”
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地牢重归沉寂。
裴南泽敲打着铁栏杆,低声自语:“我的通感……对他无效。”
牢房深处,阵法符文微弱地闪烁了几下,顷刻恢复如常。
已走出牢门的江知眠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余光扫过身侧幽深的地牢,缓步离去。
一道黑影贴地疾行,趁裴南泽不备,倏地钻入其袖中。
身旁油灯火光摇曳一瞬,复归平静。
裴南泽似有所觉,手腕轻晃,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盯着牢顶,安心抱头躺倒:“那狱卒脚程快的话,此刻该到宣武门了吧?”
袖中,黑影蓦地睁开三只血红瞳孔。
不知过了多久,油灯灯火一闪,跳动着化作幽紫暗光。
一个身影避开阵法,悄无声息地出现。来人头顶几撮红色毛发张扬摇摆,围着裴南泽转了一圈,啧啧摇头,眼底尽是幸灾乐祸。
随后一歪身子坐在他身边:“好兄弟,你受苦了,我来陪你。”
“……”
裴南泽轻笑:“你这话但凡不是坐在我衣袖上说,我就信了。”
红毛尴尬一咳:“别不信,我真帮你了。”
“你这人打小就路痴,刚见有个狱卒背上有你符咒的气息,朝宣武门东宫方向去。将军府在西南,那人直接走了个反,我好心将人送到了将军府。”
裴南泽:“……”
他好不容易避开阵法差人去东宫,被这红毛三两下毁了??!
“大恩不言谢!”红毛大手一挥。
“我谢谢你啊,修罗王。”裴南泽手臂用力一抽,红毛身下咻地空了,整个人仰摔在地,沾了一身水渍。
修罗王悻悻起身:“你可真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