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泽:“说正事。”
他支着头掏出铜钱,修罗王视线落在他袖中,眼眸微压,很快移开。
“你来京前让我查边关粮草的事。也并不是朝廷故意克扣,是运粮车队刚出京畿便遇上怪事,一行人全死了。”修罗王语气沉了下来,“粮草不翼而飞,人死时满面笑容,无任何打斗痕迹。”
裴南泽收起戏谑:“朝廷没查?”
“查了,几次更改官道,重兵押运,依旧无济于事。这案子如今是你们二脉掌事裴程在查。”
“……二脉在查?”裴南泽思忖片刻,“我竟未收到半点讯息。”
裴氏二脉皆是术师,若有心传讯,断无可能毫无动静。
“那再帮个忙,去查查裴程,重点是将军回京前一个月的动向。”
“你怀疑二脉?”修罗王皱眉,“他们多行商,有得是银钱,劫粮草做什么?”
“不知道,所以才要查。”裴南泽瞥了眼烛火,昏暗的光映出眼底一丝戏谑,冲修罗王笑道:“而且,你不好奇谁让我入的狱?”
修罗王随手弹出一根稻草,扫过油灯,火星一闪,一张无形的网布在四周,示意他随便说。
“我自己进来的。”裴南泽语气平淡,“有人明里暗里使绊子,我没空周旋。不如自己进来,等他们觉得计谋得逞必然会再次行动,那才是我揪出幕后之人的时机。”
修罗王沉默片刻:“行吧。”
跟裴南泽弯弯肠子比,他宁愿去打架。
“对了,”裴南泽嘴角不自觉扬起,“我今天见到个有趣的人。”
修罗王心下莫名一紧。术师无情,裴南泽更是其中翘楚,怎会轻易觉得某人“有趣”?
“怎么有趣?”
“我的通感对他无效。”裴南泽眼神带笑,像在品味一壶新酒,“我读不到他的心声。”
修罗王心底一沉,状似随意:“他叫什么?”
“江知眠。”
“江?!”
修罗王猛地抬眼,声音罕见地带上惊讶,乃至一丝恐慌。
裴南泽笑意一顿:“你知道?”
“……没,不知道。”
“……”
裴南泽挑了挑眉,没再追问。
就在修罗王以为糊弄过去时,裴南泽突然像失了兴致,“地牢湿冷,想来修罗王呆不惯,我就不多送了。”他话音一转,“不过,你若是能把我带出去溜达一圈也行,我自己待着无聊。”
这种敏锐察觉对方情绪并适时收手的本事,仿佛他早已谙熟人情,只是平日懒得理会。
修罗王盯着他发尾长辫看了眼,一阵邪风而过,牢中烛火投照的身影便形单影只了。
牢房重归平静,只剩铜钱敲击声哒哒作响,伴着锁铐碰撞。
“废物啊。”
铜钱刺啦划过桌面,拖出一尾金色光辉。收尾时,铜钱啪叽一丢,桌上符文碎入手腕,没了踪迹。
他看着跳动的烛火,江知眠那双淡漠的眼毫无预兆地浮现。
这个人,比眼前这困住他的阵法,更让他心生探究。
低头瞥了眼袖口,裴南泽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还没做什么,自己就先暴露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