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商泽晏自幼分开,一直到从边关回京才再次联络。
都说少时的记忆会随着时间冲淡,在他们身上却恰好相反。
时间却是随着他们的分别静止不动,静待重逢才悄然前行。
就像这酒,经过沉淀,只会更加浓郁。
不知是感受到诱人的酒香,还是身旁有人,商泽晏翻了个身,睁开眼。
“哥哥!”
商泽晏鲤鱼打挺坐起身,望着身旁的裴南泽既惊又喜,“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倒是想啊。”裴南泽站起身,朝屋外看了一眼。
今日月色正好,万里无云。
他冲商泽晏一抬下巴:“上屋顶聊。”
京城皇城占尽地势,东宫又不属于后宫,没那么多阁楼遮蔽,屋顶视野自然也是绝佳。
商泽晏爬上来时,嘴里还叼着酒壶的绳子,呜呜咽咽朝他说了句什么。
裴南泽听了会,没听明白,一把取下他口中酒壶,“什么?”
“我是说,哥哥怎得有空来找我,这个时间不陪着嫂,江大人。”商泽晏靠着他并肩而坐。
裴南泽揭开酒壶,道:“好心来陪陪孤寡少年,你若嫌烦,我走便是喽?”
“才没有。”商泽晏急了,见裴南泽是在逗他,才松口气,“我听说三坊鼓楼内哥哥受伤了?有没有大碍啊?”
商泽晏关注他动向,裴南泽一直都知道,两人也没什么不能说,当然主要是商泽,不会瞒着他,随口道,“还好,能蹦能跳。”
商泽晏点点头。
哥哥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再问,想了想看向两人手中的酒,笑道:“哥哥怎么想起把这酒取出来了,埋了好些年了。”
当年,两人待在汐宸殿,不知怎的想要酿酒,跑去御膳房,太医院……收罗一众药材食膳,外加时令花卉,能放的放了个全。
“想起来就挖了,万良应该会给你留几坛存着吧?”说着抱起罐口一顿咕咚。
直到见他放下酒壶,商泽晏才小心翼翼探出了一句:“能喝吗?”
裴南泽蹙眉:“……你放毒了?”
“没有。”商泽晏眼睛都快僵他手里酒壶上,才狐疑道:“哥哥你没事吧?这酒闻着味苦涩中带着些梅子味,你不是不吃酸的吗?”
裴南泽:“……”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通常不都是睡醒脑袋卡壳的吗,怎么还越睡越灵光了。
于是裴南泽问:“我们是不是亲兄弟?”
“?”商泽晏一愣,在‘哥哥喝醉了’,和‘哥哥在开玩笑’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最后选择跳到上一句话分析原因,“哥哥不想我继续说,是术师五感开始丧失了吗?”
裴南泽本也没打算瞒着,不过这瞬间道破,也太没面子了,但弟弟该夸还是要夸的。
最后破罐破摔道:“你真聪明。”
“哥哥谬赞。”商泽晏笑了一下,脸色却渐渐沉下去。
裴南泽被他这苦情脸盯得发麻,啧声道:“我还没死呢,你这副哭丧表情来早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必会长命百岁。”
商泽晏点点头,似乎信了。
反正有空就跟江大人去告状,等等?!
哥哥还在喝酒,不行不行,江大人知道难保不会连坐他。
商泽晏很不经意道:“夜里凉,哥哥不如少喝些?”